她凑过去,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伟大的学问需要一个十岁的小学生这么埋头苦干。小游身子一挡,不肯让她看,嫌她多管闲事,说:“你不要烦我啦!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现在小学生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也有功课的压力和竞争的烦恼,不多做准备是不行的。”
这是什么话?还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怪胎就是怪胎,果然不能以常理判断。但任云方早习惯小游的阴阳怪气,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种标准的“小游式早衰症候群”反应,表示她是正常的。
“不管就不管,后悔了可别说我不关心你!”任云方说。小游平常像个闷葫芦,心窍却不少,很有自己的主见,她对她从来不以大压小。她换个话题说:“不过,不是我要虐待童工,但我这么辛苦,你好歹总得随便帮我个忙,聊表一下心意吧?我会很感激的。”
“感激有什么用?又不值钱。”
“亲情是无价的!你不觉得一家人应该‘同甘共苦’?”她特别加重语气道。其实,她倒不是真的非小游帮忙不可,只是说说而已。再说,小游并不是懒惰,该做的事她都会做,而且非常卖力,丝毫不让他们操心。此外,小吃店的生意也没好到必须全家动员、草木皆兵的程度。
小游翻个白眼,知道任云方是无聊找事,并非真的非她帮忙不可,自顾忙她的作业,边说:“云方姐,你现在嘀咕个不停浪费的时间,足够让你把那些面条分团摆好、把碗盘洗干净了。”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任云方怪腔怪调的回答。
在她跟小游抬杠的时候,任守祥早就把这些工作做好,一边还腾出空把桌椅整理干净。这个时间上门的客人不多,比较清闲。
“任先生!”三个人各忙各的,没意料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MAT的心腹大臣陈经理。
对任云方——或者任家来说,这个人的出现无疑意味着又有麻烦要发生了!而且通常不是小麻烦。是以,六只眼睛惊讶疑惑之余,难免缀着些些的猜疑。尤其是任云方,眉一皱,明摆着不欢迎。
“陈经理?欢迎!欢迎!请里面坐!”任守祥堆满和气的笑,欠身招呼。他知道陈经理没事是不会上门的,但这两三个月来都平静无波,早巳桥归桥路归路了,他想不出跟风家还有什么瓜葛。
“好久不见了!生意还好吧?”陈经理寒暄几句。“夫人和少爷一直很关心你们的情况,特别要我来看看。”
完了!果然又有麻烦。小游未卜先知,翻个死鱼眼,死气沉沉地喊了任云方一声说:“云方姐……”
任云方垂着八字眉回小游一个死鱼眼。她跟小游有相同的预感——风家才没有那么好心,会特地派人来看他们,准又是来找碴的。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不必客套了。反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一点也不相信风家的诚意。
陈经理尴尬地摆个笑脸,扶了扶眼镜。
“那我就直说了。”他说:“是这样的,间彻少爷现在人在西班牙,准备参加世界GP大赛第十四站的赛程。这场大赛是此季最后一役,也是决定胜负的一战,对少爷来说非常重要,他希望你能到西班牙陪他。”
“你没有搞错吧?要我到西班牙陪他?”这简直是个大笑话!
她早该想到是这码子事!
近一个月来,风间彻起码打了一百通骚扰的电话,她压根儿不理他。他硬是不死心,变本加厉命令她去看他;而且说什么他很抱歉,“百花会”那一晚给她带来了小小的麻烦。
小小的麻烦?那是他大少爷以为,对她来说根本是个大灾难!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一家哪会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他大少爷不知民间疾苦,她却无端受遭殃,叫她不恼他也难。
现在她老爸也被开除了,他们跟风家各走各的阳关道和独木桥,早巳没有任何瓜葛,她才没那个义务当那种傻瓜!
“任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唐突,但——”
“知道就好!”任云方懒得听他把话说完,拐弯抹角讽刺带拒绝说:“我忙得很,命也没那么好,吃饱闲着就等着游山玩水。再说,我最近得了‘藤蔓症’,你们不怕大少爷一不小心又让我给纠缠上了?”
“云方,你怎么……唉!”老实的任守祥对女儿的不礼貌感到万分歉疚。
任云方很少说这种气量狭小的话,也不是非常刁钻的女孩,但她总有她的脾气和情绪;再说,她和风间彻之间没关没系,没理由说他们一声令下,她就得奉召前去。更何况他们的生活被他们母子俩搅得一团糟,她已经够愤慨了,现在还要她“舍身效命”,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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