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七月,你的话他一定会听。他应该会回去工作,你到他住的地方去找他,帮我向他解释,约他出来,我想跟他道歉。」
「美花,」我忍着心痛,这世界简直无比的荒谬。「冷青是你的男朋友,我只是个外人,你们吵架,你怎么可以期望我为你解決?」
「拜托你,七月,」美花不断软语相求:「冷青很看重你,对你比对我还好,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我们是好朋友,你不忍心看我跟他分手吧?拜托你,帮我这个忙,跟他说我爱他,我跟他道歉!」
我一声不响地把电话递给杨冷青,他听了一会儿,静静把电话还给我。电话那头,美花的软软甜语,不知何时已变为哀哀的啜泣声。
「你放心吧,美花,他一定会去找你,跟你赔不是的!」我背着杨冷青,无声的泪悄悄往肚里流。
这就是神的詛咒,咒我感情的失落与荒谬。
「你都听到了吧?她那么爱你,不要让她受委屈。」我挂上电话,强迫自己面对着杨冷青。
「我说过了,不要管我的事!」杨冷青瞪着我,黑眼珠复杂地掺乱着苦闷、多情和无奈痛苦的颜色。
「我也不想管啊!」我吼叫起来,莫名其妙地哭出来。「你们的事关我什么事,我何必自找麻烦!吵架失和也是你们的事,我何必替你们操心!你走啊!还待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还要看我像个小丑,扮演着滑稽的角色?走啊!你走得越远越好,我才不管你们分不分手!」
我背过身子奔到桌子旁。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强自压抑的哭泣声。我等着杨冷青离去的关门声,他却走到我身后揽住我的腰,在我身畔低低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再哭了,你哭得让我心乱。」
我无法细思他话里的含意,转身过去,犹带着眼泪说:
「你一定要好好跟她道歉,跟她和好,好好对她。」
「嗯,什么都听你的。」
这就是神的詛咒,感情的荒谬。我百般劝着自己爱的那个人,回到他爱的那个人的身旁。
我冀求和他两情相悦,何等的难!考完联考,我没有急着找工作,和波斯、太保过了一个狂野的夏天。每天,满山满地的跑,太保的野性彷彿受了鼓舞而甦醒,临到黄昏夜幕总跑得不知去向,非到深更过后,初阳露脸了,才突见它满身脏兮兮地蜷着尾巴依在躺椅里。
「太保,你这样不行,都快玩野了!」我拍醒太保,训诫它说:「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睡!每天晚上跟个野人似地野得不知去向,大白天才躲在屋里睡大觉。太保,你再这样荒唐下去的话,我就关你禁闭。」
太保充耳未闻,懒懒地看我一眼,蜷着尾巴继续睡它的大头觉。
「你再睡!」我打了它一下。
它被我搞烦了,睡眠不足火气大,伸出爪子朝我随便一抓,警告我不准再打扰它。
「还睡!」我又打了它一下。
它瞪着我,湛蓝的眼珠里净是被惹毛的不耐烦。
「你--」我又伸手过去。
太保魔爪突地扫过来,爪子又尖又利,在我手背抓出了几道血痕。
波斯跳到太保面前,严厉地对它叫了几声,像是在斥责它。太保睡意全消,仰着小脑袋看着我,低喃了两声,声声纤悔,湛蓝的眼珠里盛满愧疚。
「波斯,算了!太保不是故意的。」我抱开波斯,但波斯仍然一反平时的温驯,对太保齦牙咧嘴。
门口有人咚咚地敲,那敲法我一听即知是杨冷青。
那晚他酒醉过后,尔后又来过几次。我不知道他跟美花之间到底如何了,他一直没提,我也一直没问。只是,在那之后,美花多次邀我一起出去,语带甜蜜欢欣,我总是找藉口婉拒了。
每次杨冷青来,总在夜幕降后;来了也只是和我默默相对,凝视无语。每次他来,太保总是虎视沉沉地盯着他,他稍一有动作,就齜牙咧嘴地对着他吼,猙狞的面目彷彿忠耿的守护神灵。
由于太保随侍在我身侧,对他又充满敌意,杨冷青总是无奈地笑了笑,无语地凝视着我。
两人虽然不多话,但眼睛会说话。经过眼神的交流,我和杨冷青的感情越来越熟稔。有时他突起顽心,趁着太保不注意,悄悄揽着我,等太保发现了,才得意地迳自听音乐或埋首在书中。
他的一举一动,皱眉微笑,都显得无心无意,却在我心湖泛起圈圈的漣漪。我知道我是陷进感情的泥淖里了,但我很小心地将它锁在心房的最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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