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頁?」我瞪着思诗看,停在一楼楼梯前。咒骂说:「妈的!那个喳呼的女人,她当我是神出世啊!什么都会!什么都万能!」
「所以我要你小心点啊!」思诗摊摊手。
我操!那个雷婆就是跟我有仇。她在二楼,我在三楼,管我不到,就来阴的,真是没品!
我一直是很随和的,没什么特别讨厌的人,但我发现最近我越来越乖戾,有点暴力倾向--理论上的,也就是言行越来越粗鲁。大鸟他们说这是有个性,可是女孩子嘛,我希望留一点让别人来探听。
「对了,还有件事--」上了三楼我正要推开门,思诗拉住我说:「上礼拜你请假那下午,头儿们开完会宣布说,以后不准再带宠物来公司--」
「知道了!」我懒懒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力气生气。
鬼才稀罕带宠物到公司!上次我是不得已,才会带太保到公司。哪知太保会跟菜头的博美狗犯沖,两个「人」斗起来。太保讨厌那只博美狗,小博美也看太保不顺眼。连动物都会有狭隘的种族观加歧视,怪不得雷婆那女人老是看我不爽!
她常挂在嘴边说她是X大毕业的,是社长特地从X社挖角过来的。看人是用斜视的,鼻子和下巴成了一道垂死的拋物线。
本来我对她是没有偏见,就像阿诺说的,这世界是不公平的。尽管她的「才华」、「学识」是父母用钱堆砌起来的,但人家是大学毕业生毕竟是事实;大多数人是看结果,而不是看过程的,这一点,我一直很明白。
但她就是跟我有仇。自从雷婆这女人出现以后,我就失去了我的「平常心」,老是被她搅得心情一团糟,乌烟瘴气。
「七月……」才刚坐定,小主管就悄悄趋过来,一脸为难。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尽量赶就是了,但你别抱太大的指望。」我拿出纸笔和翻譯稿,心平气和地看看小主管。
「你都知道……」小主管笑得好抱歉,温温的。「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我们的进度实在是落后太多了。」
我转头看看身旁空了的座位。自从那编輯「毕业」以后,这个位子就一直空着。
「这个位子到底要空到什么时候?」我问小主管。现在是四月头,隔壁的是三月中「毕业」掉的。
「我也不清楚。」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简直在考验我的听力,我只听到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上面说已经在找人了,但结果怎么样我也不晓得。」
算了!本来我就不指望,还是认命罢了,赶进度要紧--「宋七月,宋七月,內线……」又尖又高又利的女人嗓音,透过扩音器,像刺一样,猛戳着我的耳膜。
听见那声音,不禁就让我皱眉,那是雷婆独门的「魔音障」。只要她找我,准没好事。
「找我干嘛?」我抓起电话,皱着眉,极不耐烦。
「宋七月,」雷婆的「魔音障」透过电话,听起来更加让人不愉快。她阴森森的说:「你负责的那套『追梦』系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完成?我在杂志上达打了好几期的广告,读者频频询问,你叫我们杂志组的怎么办?」雷婆是楼下杂志出版部门「星星公主」少女快报的主编,才华有多少我是不知道,就是看起来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挺让人深信不疑她的办事能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什么人不好撩,偏偏跟我有仇。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最后我想那是一种人性莫名的反动,我把它解释做「歧视」,就像太保和小博美的情形一样。
我想,雷婆心里挺瞧不起我的,就像我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一样。她瞧不起我学历低,总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在我面前出现,翘翘的鼻子永远朝天呈着拋物线形态。老实说,雷婆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就是气质差。
她本能的瞧不起我,加上我并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就变本加厉的讨厌我。其实这只是我一貫的态度;做人是相对的,我还没下賤到去讨好一个瞧不起我的人。
当然,对她我更不会像她掌握下那些可怜的夜校小绵羊一般,面对她们的主管流露着一种自惭而怯生生的谦卑。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在许多现实条件上,我怎么比也比不上雷婆。现实社会讲现实问题,雷婆的学历高是不变的事实。
其实学历的本身并没有错,学历也并不就代表一切--没错!但付出代价的人却是我。
不!我一点也不悲观!行行出状元,追求自我的实现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只是,我常常迷惘,我追求的「自我」到底是什么?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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