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的年代(24)

2025-03-05 评论


世事就是这麽不完美,爱与被爱,尽皆有其难处。倘若我不曾遇见沈浩,我会完全软化在他多情的守候下,满足陶醉在被他等待的虚荣中。可是,我偏偏遇见了沈浩。

他在星空下守候几个星期後,後来乾脆登堂入室,坐在我的身旁。至此,一干众人恍然大悟,有阴羡暗妒的,有不以为然的,有嗤之以鼻的,也有满心欢喜赞赏的。

“拜托你不要再跟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压低了声音,怕惊动附近左右的人。

他支着头,多情地看着我。我怕接触到他的黑眼眸,低下头,在纸上随处乱画。

“如果你答应和我保持联络,我就不再出现在这里。”他说。

“你这算是威胁吗?”我怒目桕向。

“就算是吧!”他依然看着我,痴心的脸上微泛着些许的落寞。“你真的就那麽讨厌我?”

他千说万说,都没有打动我,唯独这个神情,牵动了我的心。我可耻地想四月的那个夜晚,若换作在古代,我恐怕得非他不嫁了……

我用力甩头,想甩掉那个可怕的恶梦。

“好吧!”我写下了电话与住址,递给他。“你赶快走吧!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

他接过纸条,笑颜逐开,轻轻握住我的手,随即放开,赶在钟响上课前离开教室。

下操後,我不想回家,在街头游晃野荡,孤独地四处徘徊。想起了一首老歌——别让我孤独地在街头徘徊,别让我寂寞地在灯下等待……女歌手沙哑的声音,荒凉无依的心情,啊——

我想,我依然不快乐。

沈自扬果然信守诺言,不再前来,可是信件,电话却毫不间断。通常没有只宇片语,展开信笺,掉落的都是一张张以各式各样的蓝为基色的“我”的画像,偶而夹杂一张他和我在林中漫游想像图,林梢上,高褂着一轮清明的满月。

晚上下课後,他的电话必在我临睡前来到。刚开始,觉得烦不可耐,久了便成了习惯,後来竟演变成临睡前的等待。

可是,我想念的,依然是沈浩。我想念高楼上看着他背影的那些日子,想念和他在一起时的每个辰光,更想念与他一起为非作歹的那些种种……沈浩,为什麽不懂我的思念?

这个冬季,走在公馆里,热闹哄哄的耶诞气氛毫下怜惜地显照出我的孤寂。人群一层叠过一层,街店赫然飘出“蝶衣”的春季。我走着,抹掉泪,该死的不晓得那家又傅出TheWayweWere,我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逃离那条街。落魄的我,在公馆热闹的冬季,埋葬了青涩但美好的过去。

以後,我一直很讨厌公馆杂乱无章又带点末世颓废狂欢的气氛景象。

後来,认识了阿光。认识阿光的时候,正值他被抛弃的周年。据他的室友表示,每天夜里被他捶墙大叫不甘的哭声吵得不安宁。

我讶异一个人的感情竟然能到如此强烈激动的地步。总以为那是小说、电影才有的情节。事实上,认识阿光以後,我从来不曾听他大叫或掉过泪,他只是苦着脸笑,然後,触景伤情,把自己浸哀在自制的悲伤气氛中,悼念他逝去的往日情怀。

我其实有点瞧不起阿光,看不起他对伤痕的处理态度。暮冬天寒,两人去了淡海,两人沿着海线走,仰头的天,清亮又高润,却关不住一份浓浓的愁。

阿光说:“这老天总爱跟人开玩笑,凡夫俗子对它莫可奈何。”

说完,落寞地笑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阿光深情结交多年的女友,抵不过女友上司银弹花海的攻势,三个月就当了人家的老婆。

所谓情关难叩,情伤更难缝合,再怎麽痊愈,总有一道难看的疤痕留下,无情地提醒自己,过去那些不堪回忆的尘垢。

我看着他苦着脸笑,看着看着,突然恨了起来,高声骂说:

“浪费青春!”

他却一脸无知的茫然。

这样的年岁,再要懵懂无知,其实也难。我们一同的来.最後却是各自的散,我恨他太多的往日沧桑。

把自己的伤痕看得那麽重,何苦?!老是苦着脸笑,他自己不觉得痛苦,旁人看了却替他难过。我骂他: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他又叹了一声说:“唉!你不懂!”

其实,那里只是他有伤,各人有各人的伤口,因得一份交情才透视得了彼此的疤痕烂肉。只是,许多的不如意,自己不说,旁人也看不出来,何苦将自己的伤痕刻划得那麽清晰,让自己每每回首,再再的触目惊心,陷落进无尽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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