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的年代(35)

2025-03-05 评论


我停下笔,学长奇怪地看着我。台上眼观八方的监考先生走下讲台,若无其事地经过我们之间的走道。

我丢下笔,终是辜负了学长的好意。

铃响交卷後,学长抓住我,高声说:“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也不等我回答,丢下我,跨上单车,用力一蹬,消失在落日大道尽头。

大考最後一天,恰是周末,又在校园碰倒了学畏。他正和班花在一起,看见我,头轻轻一点,就板着脸,独自在一旁沉默。

他早就解脱了,今天大概是陪班花来考试,英雄美人,自古难求。他们俩这组合,看得我不由得心里微微心酸难过。

班花说:“ECHO,你怎麽搞的?为什麽要那样做?”

“蠢!”学长打鼻子哼出这一声。听起来,余恨犹未消。

我走到他面前,轻轻向他一鞠躬。

“对不起!辜负你的好意。你别再生气了!等待会考完试,请你们两个吃汤圆。”

听我这样说,班花又在一旁帮腔,学长也不好意思再生气,可是他还是又骂了我一声“蠢”。

周末夜是个邪恶、魅力的混合体,各式的罪恶充斥在每个阴暗的角落;各样的欢乐泛滥自每盏昏黄的的灯火。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去处,大概相同的,该是一式的靡烂和繁华景象。

尽管是期末大考,耳畔仍隐约传来同学计划考後狂欢的兴奋。原本就不太宽敞的教室,此刻从满了人,更显得拥挤与狭窄。气氛是紧张的,却仍不时可听到几声轻佻的笑声。

考试本来就是讨人厌的事,解脱以後,除了欢欣,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学长跑到我面前,夸张的说:“嘿!说好请吃汤圆的,别想溜!”然後目光四处梭巡,抓着我,会合上班花。

班花嗔笑道:“你当真这麽馋!还抓着ECHO不放!”

学长这才放开我,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的日子,怎麽嚣张、怎麽张狂,都是好。虽然有负担、有烦恼,还是无限的美好。

我很想念沈浩、呆呆、绿意和阿光。

接下来是放晴的日子,天空蓝得像太平洋,我想起冬日的淡海,还有夏日的安平海滩。

和沈浩一起游过太平洋的海水,我向太平洋许愿过青春;也和绿意一起织过太平洋的蓝,捞起每一杓太平洋的水,都有我们年轻的梦想。

也曾和呆呆对着长空,诉说过无数的希望憧憬,流云轻歇处,皆有我们年少的相望;更和阿光在星斗满天的夜晚,畅谈过古今天地洪荒,高挂在黑天绒之外的无数星光,飘浮着我们无数的笑声飞扬。

然而,我依然过着仍是一个人笑说寂寞的日子。虽然,有着沈自扬。

我的心究竟怎麽对待沈自扬,常常使我迷惘纷乱。和他这一切,究竟是否能算作是爱情?

爱情?爱情像大江东去——TheRiverofNoRetarn。

一个晚上,不小心听到TheWayWeWere,时移事往,往事如同意识流经典名作,泼墨般撒绘在墙头。我想,我有一点体会出当年阿光夜夜捶墙落泪的悲哀。难过的不是分离,而是那颗曾经相知相许,最後却变了颜色的心。

可是,我和沈浩不曾有承诺——还是真的我变了?!他说他叫沈浩,叫我别忘了他……

到如今,都难!都难!——唉!

走在落日大道,我蓄意捕捉夕日的金黄。这样的落日,这样的金黄,是不会重新再现的。再现的,是多了几季沧桑的阳光和渐渐老去的青春。即便是感伤,我也要让眼眸好好记忆今冬斜阳柔情的眼光——二十一岁最後的残阳。

阿光来信祝我期末考顺利。

日子在我吃饭、睡觉,不经心的混沌中过去。开学前几天,我正坐着发呆,接到木本的电话。

“ECHO,”她说,语气有一丝不相信和不可思议:“你被当了!死当!”

本来就在我意料之中,我没有太紧张。

考试虽然是一场肮脏的游戏,上下交相欺骗,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公平。在我辜负学长的好意时,我心里就预知会有这种结果。学长大概也是这麽想,才会质问我为什麽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没有太难过,真的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沈浩。

我顺手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开,温飞卿的“梦江南”;“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萍洲。”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脉脉水悠悠。

究竟是什麽样的依恋,蚀镂出这样的刻骨铬心?“曾经沧海难为水”固然执着感人,何尝不是一种悲哀?日子尽在思念中流逝,而青春浪掷在无尽的荒凉凄楚中,注定一生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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