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转头看他。昏暗中,怎麽深刻的翰廓都不显明,唯有那两道清亮的眼神,黑暗中看来,夜明珠似地发出光亮的异釆。
“没什麽!”我努力压抑住颤抖。“我只是感冒了!”
“我就知道!”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怜惜地爱抚着,“我就知道你一定出事了!这些夭到你学校都没看见你;到这里来,门窗也都关得紧紧的,一点灯亮也没有。好不容易问得一个认识你的邻居,也说这些天都没看见你下楼出现过。我不放心,又跑到学校去,找到你那个同学,她说打电话来,你只说是感冒了,不碍事。可是我知道一定有什麽不对。果然!你一个人待在这屋里多久了?怎麽不去看医生?他呢?到那里去了!为什麽不来照顾你,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恶!”
“沈浩走了,回纽约了。”我垂着头,软软地瘫在他怀里。
“走了!为什麽?”他甩一甩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穿好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不要看医生——”我还是软趴趴的,全身无力。
“你不看也不行,由不得你了!”说着,四处搜寻,在椅子上找到一件外套帮我给穿上。
“走得动吗?”他扶我下床.找到了鞋袜帮我穿上.跟着外套一掀,紧紧地把我裹罩在胸前,双手横胸一拦,密密地将我封护在胸怀里。
我几乎是被他扶持著走的。坐在车里了,他还是不肯放开我.怕我又受寒。计程车司机看见我们这怪样子,频频从後视镜窥视。沈自扬只当不理,一会用手摸触我的额头,一会又用鼻尖下巴贴触我的脸颊,又时时亲吻我的额际,理整我的鬓发。
医生诊察说我虚弱过度;感冒也未痊愈,而且拖得太久了。
“要多休息,多吃一些营养的东西,不可以再著凉,否则抵抗力太弱,病毒就容易侵入。”
打了一针营养剂!然後领取了一大包的药。
这次生病;拖了这麽久.除了讨厌医院外,最主要的,还是身边剩下不了多少钱,我双不好再向家里拿钱。再说.看一次医生.那医药费足够我活一个星期。反正我常感冒,我想,因便吃个药就好了.那知身体越来越差,以前咳个三天就没事了,现在演变成发烧无力。
我坐在床上;沈自扬把开水和药拿到我面前,我接过来,低声说:
“我会还你的。”
“还我?还什麽?”他皱了皱眉。
“医药费。”我说:“我知道,那花了不少钱。”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把病养好就好,其余的以後再说。赶快把药吃了.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就会舒服一点。”
我顺从地把药吞下,然後曲身躺下,他帮我把被盖好。
“赶快睡吧!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他再轻轻理弄我的鬓发,然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我叫住他。
“沈自扬——”
他回头。
“啊!我——我——谢谢!”
他微微一笑,然後关掉灯,将门带上离去。那以後,大概又拖了一个礼拜,我的感冒才慢慢好,也不咳了。可是雨还是落个不停,偶尔一两个下午下疲了,暂且休住,然後阴霾重重,一入夜,便又唏沥哗啦垂掉下来。
沈自扬每天上完课都来看我。开头一两天,他怕我身体尚未恢复,体力吃不消,硬是不肯让我到学校。後来我惦着实在缺课太多,他才勉强让我去上课,还不放心地跟着,他始终客气而温柔,可是,那种温柔礼貌中,也始终透着一股疏离冷漠。
是我自己松手把他对我的热情放掉的,到如今,我凭什麽再期望他所有的倾心?如今他对我这样好,是他对我的恩情,可是我再凭藉什麽这样地厚颜无耻!
所以,当这晚上,他送我回到蜗居,我电热开水後,他犹站在门口,我也挨着门边,笑着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这几天麻烦你了,耽误你不少时间和精神。我已经好多了,请你不用再那麽麻烦了。”
说这话时,我的脸上笑得极力柔美灿烂,可是,心却暗暗地在抽痛。
他说没什麽,英俊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感受。
我们隔着一道门槛,面对面默默对视着。门开着,那距离却远比门墙还沉厚。良久,他才开口: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那天,你说他走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视线平摆,看着他的胸口,觉得好累,这许多是是非非、曲曲折折——唉!
“好累!我已经想放弃,不再渴望追求了,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还要撩拨我?我将双手插入口袋,头一低,长发垂过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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