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校附近那所国中要找一个代课老师,去试试看好吗?”浪平说。“我有个同学就在那所学校,我请他帮你介绍——”
“浪平,是谁啊?”屋子里头的女人在叫,有点娇嗔。
“你朋友在叫你了。”
“不必理她。”浪平的态度十分无所谓,甚至有点冷淡。“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会找他谈,你后天就过去。”
“浪平,我没关系,我会尽快再找个工作,你不必那么麻烦。”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跟别人牵扯。浪平生活放荡,女友交过一个又一个;人际关系虽然处理得不错,但他不和人深交,也不跟别人密切来往。
“你放心,没那么麻烦。”浪平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表示他可以处理得很好。“你别再找理由,后天去面试。”
“知道了。”浪平的固执和坚持我很清楚,虽然他从没意愿解释他做的任何事。
“哪,这个。”我把钱递还给他。
他没动,反问:“你身上还有多少?”
我皱个眉,比个手指。
“两佰还是两千?”他又问。
我瞪瞪他,说:“两千。但我——”他没让我说完,不发一语地抓起我的手,把那只信封袋更塞在我手上。
“到底是谁啊!浪平。你怎么去那么——”那女人边娇嚷着边走了出来。看见我,说到一半的话咬了回去,大眼睛骨碌地盯着我,揣测着,打量着。
“朋友?”她转个眼彼,看向浪平。
浪平没回答,说:“你可不可以先进去?我们还有事要谈。”
“秘密吗?不能让我知道?”那女人嘟嘟嘴。
“这跟你没关系,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我发现浪平的态度有些冷酷,那讲话的口吻、神情实在有些没心肝。他跟这些女人交往,从来也没有把心剖开。
“时间很晚了,我也该走了。”我匆匆开口,随便把钱塞进口袋。
“我送你——”浪平走出来。
“不用了,反正很近。”我看见那女人抗议的表情。
“走吧。”浪平好像没什么在乎的事,跟别人的意愿毫不搭调。
“浪平,”他此刻的女朋友叫嚷起来。“你要去哪!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我不管!你如果就这么出门,我可就要回去了。”语气不无几分不满与威胁。
“好吧,”浪平回头说:“那你就回去,我再打电话给你。”
不再多看那娇俏的女人一眼,转向我说:“我们走吧。”
“浪平!”那女人气急败坏。“什么嘛!浪平!”
我听见她在跺脚,浪平却显得麻木,没有兴趣回头。我实在也没想到他竟会那么说,那么没心肝。浪平对爱情的态度一直就是那么亵读。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她真的要走了。”走到巷子口,我忍不住开口。
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制造了什么混局似。
“我明天会打电话给你,别乱跑。”浪平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知道了。”我蹙个眉,对他叮咛小孩似的口气有些不以为然,说:“谢谢你,我是说那些钱。”
他伸出口,像要摸我的头似,还没碰触到,突然又缩了回去。“有什么事尽量来找我,都可以跟我说的。”
他的负担其实己经够重,赚的钱不仅要维持他自己的生活,还要供他两个弟弟念书,还要救济我——但我仍然点头,说:“嗯。谢谢你。”我们认识已经太久,我也只有他可以依赖。“你回去吧,那么近,不必担心。”
但他坚持陪我到住处,等我开了灯锁妥门才回去。
我掏出钱丢在桌上,脱掉外套,累得一古脑扑倒床上,好一会才不情愿地爬起来洗澡。
我其实很想就那样把自己“腌”起来算了,痛快地睡觉,但一整天在外头游荡,搞得蓬头垢面,一身的脏。
哪知才洗到一半,门铃贸然地响了。
我匆匆冲水套上衣服,心里有些预感。开门一看,果然是浪平。
“怎么了?”我问。
他大步跨进来,一直走到客厅。
“借我住一晚。”把手上的钥匙丢到桌上,便往沙发一躺。
我知道我问,他大概也不会说。
浪平“闷”,闷在不解释。
“你这样会感冒。”我把毯子丢给他。
我也不想问,不外乎一些女人任性的灾难。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他已经离开。我发现他钥匙忘在桌上,拨了电话过去却没人接。
我跑去一趟,想赶在他去学校前把钥匙交给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干脆自己开门进去。屋内凌乱的景象看得我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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