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翎满意极了,她得意的看著语双愈来愈惨白的脸,然後冷哼一声,像胜利者般的昂然往门外走。
「你去哪裏?」杨少怀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语双,急切地问。
「去哪裏都比待在这个鬼地方好!」语翎丢下最後一句话,用力关上铁门,
「语双,语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杨少怀焦急的抱住语双,她的手指—片冰冷。
「少怀,我好害怕,」语双全身发抖:「我的直觉告诉我,语翎没有说谎,这裏面一定有问题;我要回去花莲问个清楚,我一定要回去问个清楚。」
***
飞机再过二十分钟就要降落在桃园中正国际机阳了,汪碧莲拿出镶金镜盒补妆,镜中的她虽已年过四十五,仍是明艳慑人。在少女时代举家移民後,她就很少回台湾了,而这次……她缓缓取出L&V皮包中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上面有丈夫杨维樵的签字,汪碧莲莫测高深的微笑——杨维樵,你想摆脱我?休想!
你这辈子想都不用想,二十三年前我有办法制住你,二十三年後你一样想也不用想!永远!一定又是为了冷蔷那女人!汪碧莲美丽细长的眼睛现出一抹寒光。自不量力的女人,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知道丈夫回台湾时,她并没有马上跟回来,汪碧莲不急,她要看看杨维樵和冷蔷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她喜欢享受猫捉到老鼠时,那份慢慢凌迟的乐趣!
步出中正机场前,汪碧莲将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俐落的扔进机场中的垃圾筒。
***
清晨六点,冷蔷懒懒的起床,一夜无眠的她无精打采的为自己煮咖啡,她这几天老是睡不好,心绪纷乱。当她下楼打开大门时著实吓了一跳——
一脸胡碴、神情憔悴的杨维樵正像化石般的坐在她家门口。
「你……你怎么会在这裏?」
「你这么早就起床了?我还以为你会多睡—会儿,看你昨晚也像没睡好,楼上的灯光亮了好几次。」他声音沙哑,眼睛布满血丝。
「你……你是说你昨晚一整夜都在这裏?」一股揪心的酸楚直逼上来,冷蔷只觉心底的「万里长城」正在瓦解,不要……不要再这样……
「你放心,我不是来打扰你,也永远不会了……」杨维樵落寞的苦笑著,「我就要回美国了,可能永远不再回来,这裏已没有我的眷恋、我的回忆;我的回忆已经永远消失了,这一生最刻骨铭心的回忆……在我走之前,只是想来看看你——我这—生最爱的女人,我想坐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来『感受』你,感受你的人、你的呼吸、你的心跳、你的容颜,就只在这一墙之後……」他无比苦涩的看住她。「这样……我就满足了。」
冷蔷移开水雾茫茫的眼眸。「外面很冷,你先进来坐吧。」
她倒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两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一股令人心痛的离愁和千般无奈横亘在两人之间。杨维樵情已用尽,心已木然,在百般努力仍告失败之下,他已无话可说了,他只是用一种好深、好复杂,温柔挚情令冷蔷的心为之一揪,紧紧绞在一起的眼光看她,他的唇间有一抹好满足、奸虚幻的微笑。
「能够这样静静凝望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我已很满足了,我心已矣!你说得对,二十三年前我曾扰乱你的一生,二十三年後我就不该再来破坏你的家庭了,蔷。」他彷佛在咀嚼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般,轻轻念著她的名字。
「相信我,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最难忘的女人,你让我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我曾那么幸运的拥有你的爱。只可惜缘分尽了……上苍给我们的缘分在二十三年前就结束了;匆匆一晃即过,我们的爱这么深,但缘分却这么浅,造化……也许是我福分修得不够吧,无缘和你长相厮守,但够了……我真的很满足了,我不该再强求了,真的祝你幸福,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祝福你……」
背对著他的冷蔷,肩膀无法自制的抽搐,她早巳泪流满面。不会,她不会再听进这些话了,为什么这男人每次一出现,总足让她柔肠寸断呢?这辈子她所欠他的眼泪,到底哪一天才能还完?泪才能流尽?
杨维樵眼眸中闪著泪光,这是最後一次了,他要一口气全部说完。「蔷,我用我的生命来请你相信一件事——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当年我看到恍如仙子的你,我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你了。我一向看不起外遇男人的藉口,什么老婆不了解他、家庭不温暖什么的;但当我遇到你时,我才知道不能爱的爱是件多么痛、多么椎心刺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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