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能克刚(16)

2025-03-05 评论


这段时光应该属于伍家人,而她,并不是。

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她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

庭园虽然湿冷,却少了内室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

她不知在小园香径徘徊多久,屋里突然响起阵阵号泣。

天上冷月,仍然无声,一任冬风吹来沙尘,预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

由于身分敏感,她匆匆参加了老爷子的家祭。

即使一些远亲对这位身怀六甲的不明女子感到好奇,她也未曾停下来招呼。上完香,红着眼,反身离去。

至于隆重肃穆的公祭,她是由电视新闻上观知,一些高官将相、富商巨贾全部出席了,场面备极哀荣。

出殡那天,鼓乐声伴着长串的车队,一路驶向位于山区的家族墓园。

有几度,伍长峰的脸从镜头前晃过。

他嘴角的线条更深刻了,眼下有一片抹不去的暗影,表情显得冷厉严苛。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一个陌生人,再也看不到那豪爽霸道的阳光笑容。

从老先生过世之后,他便在伍家主宅住下,一手包办所有丧葬事宜,因此她一直没有再见过他。

看完最后一则出殡的新闻,已经晚上十一点。

她返回卧室里,试着入睡。

说不出来有没有睡着,总之神智模糊了一阵子,突然听见客厅里有声响。

她忐忑不安地下了床,拉开一道缝隙。

客厅里仍然沉寂无声,连一丝光线也没有。

“我听错了吗?”

她最近常常会这样,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老觉得他仍然睡在这间公寓里。或许是因为怀了身孕,睡不安稳的缘故。

转身正要回床上,客厅又响起一阵低抑的、隐忍的怪声。

没错,真的有人!他回来了?

恕仪迟疑了一下,开门走出去。

正值轻寒轻暖的漏永时分,浓云掩盖了月色,只有玄关半昏的灯光散洒。柔光侵入了夜的地盘,照出沙发上低颓的剪影。伍长峰身形前倾,脸埋进大掌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他,或许他宁愿独处……

一声压抑的鼻音传入耳里,突地,她再也顾不了许多。

现在没有任何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只有一个悲伤的男人,和一个心痛的女人。

她走到低泣的男人身前,将他的脑袋拥进怀中。

他的肩臂先是一僵,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

大掌环抱住她的腰,隐忍的声音终于失去自制,沙哑的奔泄出来。

她并未试图说空泛的安慰,只是静静地,一下一下摸着他的黑发,如同一位慈母,抚慰受了伤的孩子。

这阵子他必须故作坚强,对内要负责安慰险些病发的父亲、惶惶不安的母亲、害怕的弟弟,以及许多亲戚朋友,对外则要力保公司平定,一切都在轨道上运行。

忽然间,他成了人人仰赖的家族之首,却没有人注意到,他其实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想放声大哭的权利。

此刻,他痛快地哭着,近乎声嘶力竭,全身激烈发抖。

他的痛传进了她的心里,她想起那位面恶心善的老人家,临终前犹对她的殷殷关注。

珠泪再也无法留住,她埋进他的发间,陪他一起哭了出来。

月娘从浓云中找到出路,俯望着两人。银色的光臂探进窗格,抚上相拥而泣的形影,无声劝着:莫再悲伤,莫再悲伤……

一阵手机铃声穿透黑夜。

他仍然埋在她怀里,从外套口袋摸出机子。

“峰,是我。我……”

他停都不停,直接关机,反手扔到房间的另一头。

她顺着那个抛物线望过去,无语。

两人不知相拥多久,他的下巴突然被人重重一踢。

他愕然地退后,踢打来自于她圆胀的小腹。

“宝宝也在安慰你呢!”她轻柔微笑。

他怔怔地盯住这颗大圆球。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如现在这样清楚地让他知觉到——这里面,有一个生命。

他迟疑了一下,举手轻贴上她的肚腹。宝宝隔着肚皮踢了踢他的大掌。

一端是生,一端是死。就在一天之内,他同时体会到了生与死的滋味。

心中的感觉复杂万分。

曾经,他是如此的怨恨她和手下的小生命,认定是他们打坏了他的人生计画,剥夺了他婚姻的自主权。

有多少个夜晚,他向上天祈祷,那一夜如果没有遇上她该有多好。

然而,当他站在生命中最痛苦艰难的关卡时,陪伴在他身旁的人,竟然是她……三载悠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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