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表现得非常明显。”她委委屈屈地申诉。“如果连你也觉得我烦,难怪他会有同感,他凡事都以你的话为准。”
水笙端起盘子,垂头丧气的粉雪背影消失进厨房内。
说到头来,仿佛别人对她缺乏好感是他的错似的!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走出餐厅,拾级而上书房。
“楼先生,我刚好把企划书印出来。”江石洲从电脑荧幕后面探出头。
“辛苦你了,今天做到这里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他接过刚出炉的文件,迳自坐回书桌后面翻看。
江石洲收拾妥散落的文件,正要离开时,他忽然开口。
“施家的事情,你查出任何消息了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不过我已经透过出入境室的朋友帮忙过滤旅客资料,瞧瞧是否有任何可疑的人物离开国境。”
“那就好。如果取得进一步的资料,再向我报告。”
“是。”江石洲继续走出去。
“小江?”
“还有事吗?”
“试着和章水笙和平相处,可以吗?”
“……我并没有和章小姐作对。”他的语气蕴含着防卫的意味。
“我知道。”楼定风长叹一声。
平心而论,他必须对他们的尴尬情形负责,通常江石洲不会格外的对任何人表示好感或恶念,而今他对水笙持反面态度,其实绝大部分是为了替主子抱不平。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印象是无法强求的,他根本不该轻易要求江石洲改变对水笙的看法。
“算了,你回去吧!”他遣走助手。
脑中不期然想起适才厨房同乐会的情景,他不得不承认,生命里多了章水笙,无形中增添了更多颜色。
章水笙,好的名字纯净如流水,她的眼睛晃漾着波光,她的神情语态软柔如清泉。
她,一个水样的女人(20)。好吧!她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并非人人愿意当她的朋友。
人生既然有得,便有失。既然她获得楼大哥的关怀照料,就不能再祈求他身旁的人同样喜爱她。有了这层心理建设,水笙比较能够接受江石洲对她的敌视态度。
昨天楼定风飞到台湾去,今天入夜才会回到家。可能他临行前交代过助手关照她吧!于是江石洲今天一直陪她窝在书房里,臭臭的脸明显传达他爱理不理的心态,却又不敢随便离开楼宅。
“章小姐,你该吃药了。”江石洲头也不抬,整个人宛如钉在电脑荧幕前。
“待会儿再吃。”她恨死了宋医师的处方。如果良药一定苦口,她宁愿服毒。
“药签上说得很清楚,午饭前服用两颗。”江石洲对她皱眉头,似乎很烦恶她不肯合作的态度。
“那我下午两点再吃午饭好了。”她意兴阑珊地翻弄膝上的武侠小说。
“楼先生离开前有交代,如果你没按时吃药,他回来这后就找我们大伙儿算帐。”他咄咄进逼她。
既然圣旨事先颁布下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她哪敢说第二句话,当下乖乖拿出药包,和着他递过来的白开水吞下两颗抑制脑压的药锭。
“你想不想也喝点水?”轮到她礼貌地询问面无表情的同伴。
“不,谢谢。”
他们好像一直在劝服彼此吃东西。
“你想不想吃蛋糕?”
“不,谢谢。”
“你想不想下棋?”
“不,谢谢。”他的眼睛余光瞄觑她。
总算引起他的关注!水笙放下膝盖上的《鹿鼎记》,粉红色的脚趾陷入地毯缓步走到他面前,软软柔柔的体态在晨阳中款摆。
“我自问没有做出任何惹人厌的事,你没理由特别反对我。”她着实好奇极了。“难道你担心我在楼大哥面前乱说话,破坏你和他的交情?”
“楼先生不是那种随便听信别人谗言的上司,”他好笑地回答,“而且楼先生和任何人都没有交情。”
“那不就得了。你到底在防备什么?”其实她并不赞同他的说法。在每个人眼中,楼定风仿佛是个离索居的独行侠,然而她却看得出他的孤寂,江石洲紧紧握住滑鼠,几乎恰恰把它捏碎。
“我担心他太过喜欢你。”他终于招出自己的顾忌。
“他喜欢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她思量片刻,突然间瞪大眼睛,“天啊!你该不会爱上了──”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江石洲差点跌倒,原来她的幻想力这么丰富。“我的倾性绝对与大多数的男人一样正常。我只是担心偻先生喜欢上你,会替我们设定好的某些计划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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