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抓章水笙?”低哑的嗓音凑近她耳边询问。
“没……没有……”楼定风!她的魂魄几乎飞到火星外。
“有也好,没有也罢,这都不是重点。”环住她颈项的臂膀突然收紧。“重点是,我不喜欢她信任的人背叛她,更不喜欢有人追着她不放。”
林间的脚步声渐渐朝悬崖集中过来,她的帮手快到了。
“再告诉你另一个重点,”冷凝的声嗓蓦地加重。“你再也没有机会抓住她了。”
这是姜文瑜生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随即,她的颈骨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垂下来。
“在那里!”远方的手电筒标明他的方位,他夹着姜文瑜的尸身冲向悬崖。
该死的右臂再度失去知觉,无用地垂在身侧。
他吃力地擒拿姜文瑜,挡住自己的半边身体。
咻咻咻的消音子弹声如雨点般飞向他。
只剩五分尺!无论跳下去是死是活,总也有几分希望。
四公尺!姜文瑜的尸身中了几枪。
三公尺!他的脚跟一麻,但仍然强忍着痛楚往前跌撞过去。
两公尺!接近了,老天不至于残忍到连这点微末的机会也不给他吧?
一公尺!再过一公尺他就自由了,只要再往前移动一公尺……
他的背心一凉,整个人往前扑倒。
老天,只差半步的距离而已……
刺痛的感觉漫延到全身上下。他晕眩地爬到悬崖边,再也拿不出半丝力气。
竟然只差半步而已。
努力再撑向前几尺,身下忽然悬空,眼眼看去,山下锐利的暗礁离他越荈V近,越来越近……
恍惚间,块块礁石幻化为水笙的身影,不断向他招手。
楼大哥,楼大哥──
空气间溢满她的轻唤,她的温柔笑语,她的轻颦娇嗔。
楼大哥,等你哦!快点来──
快点……
来了,水笙,我来了……时序进入冬末,屋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寒意,清晨时分,露脸的太阳已然伸出温暖的臂弯,拥抱巴西的热情子民,也投耀在水笙疲困的柔躯上。
她习惯了海岛型潮湿多雨的气候,忽然间跳身到一个纯热带的国家,感觉上好像爱丽丝跌进仙境里,对四周的景物感到茫然不解。
十二月,圣诞节的旺季,一个合家团圆欢度佳节的西庆典。巴西的街道自上个月开始已经布置起来,圣诞乐的铃声和赞育声从巷头响彻巷尾,火红和鲜绿的彩带悬结在电线杆和行道树上。
人情热腾腾,心情暖呼呼,一个欢乐的佳节。
她忽然觉得凄凉。
倘若楼大哥此刻伴在身畔,情绪想必又是另一番光景。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扬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八个月了,足足超过半年的时间他无音无讯。此刻,他究竟停立在世界上的哪个?锹洌克卓诔信祷崂窗臀髡宜模训浪恕?
摇篮里,小宝宝咕哝地吐出一串泡沫,眯着长而翘的睫毛继续甜睡。
“小尤尤,爸爸是不是忘记我们了?”
女儿楼去尤三个星期前诞生。怀孕期间她一直苦苦等待,希望他能赶在临盆前出现,陪她一起迎接小生命的来临。然而,她失望了。
尽管施长淮对她们母女俩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他毕竟无法取代楼定风的地位,他表露出来的温柔体贴反而造成她巨大而难言的压力。她隐隐感受到他打量她们母女的眼光似乎潜藏着某种渴望和哀伤,她却害怕询问,去牵扯出另一段不愿涉足的过往。
施长淮必定曾和她有过情感上的牵连,否则不会如此善待她们。残忍的是,她对过去不复记忆,也不愿再追究。她仅祈盼楼定风赶快回来,建构一处属于他们家三口的避风港。
她需要他,宝宝需要他。
他会不会如同忘记过往一般的忘记她?
但愿他没有出了意外才好……噢,不行,不能这么想,否则担忧受怕的感觉会日夜啃蚀她,直到她发疯为止。
楼定风会回来接她们的,一定会,务必要把持着这个坚定的信念。她只在乎天长地久,谁管他曾经拥有?
“早安,一大早在沉思什么?”轻柔的询问声穿过小走廊,飘入青草气息浓馥的花厅。
“没什么?”她拉高女儿挡寒的小薄被,倦懒地撑起身体,整肃脸上的伤思情怀。
“别起来。”施长淮蹲跪在她身旁。“小宝宝今天乖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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