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豆恋曲(35)

2025-03-05 评论


「妳收拾一点简单的随身行李,身分证、护照、驾照之类的证件记得携带齐全,虽然我们不会跑太远,但是难保将来用不用得上。三个钟头后到桃园火车站等我,我过去载妳。」

他发出极度有效率的指示。

「这几天你跑到桃园出差?」过去四天以来,她第一次掌握到他的动向。

「差不多。就在那一带。」袁克殊笑着中断通讯。

头顶上的服务灯牵动叮咚的叫人铃,然后亮起浅浅的淡黄色。

空姐款步莲移而来,既娆媚又窈窕,大老远便丢给他过度友善的甜笑,剪裁合身的制服显露出白种女性独有的丰满体态。

「先生,请问您需不需要其它服务?」标准的英国口音暗示着她愿意提供的服务相当多彩多姿。

「不用了。」他淡然将无线电话交给她。

空姐带着隐藏的失望离去。

耳膜内轻微的震荡告诉他机身正在降低高度。

※※※

她一六五的身高实在不能算矮,然而混杂在三色人捶穿梭的国际机场,比她高出一颗脑袋的旅客自然比比皆是。

袁克殊只放一半的心思接受海关人员例行的盘检,双眼直勾勾地落准在那颗东张西望的脑袋瓜上。

直到现在,两人换处远隔的地域、时间,他依然为自己不假思索的「愚行」感到好奇。

说出去恐怕会被知交们调侃到肝脑涂地,素来波澜誓不起的袁克殊,居然搭机飞越整片蔚蓝海洋,只为了将一棵青绿四季豆移植到他耳畔。

但,该死的,他真的想念她。

离开福尔摩沙的第一天,他数度探手执起话筒,却又三番两次地命令腕掌放下。才二十来个小时而已!他告诉自己,四季豆可能连他离去的气氛都还未感受到,他平白无故打电话回台湾,实在有点无聊。

第二天他用相同的理由劝服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毛头小子才会发作的征兆,而他已经超过三十而立的门槛,早就失去神魂不属、意识混沌的资格。

第三天,他正在举棋不定之间,忽尔荒谬地自嘲起来。瞧瞧他,毛躁的似熬了高中小男生。人人皆知袁克殊的一惯哲学便是勇往且前、放手去做,又何尝在意过旁人的看法?于是,他拋开一切无聊的矜束,先后拨通叶宅与自家的电话号码--无人应听。

四季豆与那名温文书生开会的景象,如绣花针般刺进他的脑袋,伤口虽然细微,痛感却延续良久。

第四天,在自己能意会过来之前,他已经匆匆向公事朋友交代几声,一意孤行地登上飞往台湾的铁马。

他疯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因为过去几十个小时以来的行为绝非袁克殊所会犯下任何人都清楚,他,从不冲动,从不犯错,从不让私事干扰到公事。

「我觉得咱们俩对『远』的定义有些差距。」绕珍踱向他,口吻虽然严肃,两只泛着波光的黑水晶眼瞳闪耀着,泄漏她无法抑止的兴奋。

「哦?」他淡淡地收放好证件。

整趟旅程,绕珍着实被惊诧、喜出望外、新奇、刺激种种情绪分割了,因此暂时没有注意到他刻意外显的冷静与理智。

「更精确的说法应该是,我们对『不远』的见解有所出入。」她被一名头发竖梳成鸡冠状、其余部分剃光的金发男人吸引,情不自禁盯住人家不放。

「会吗?」袁克殊搀住她的手肘。「别盯住人家看,没礼貌。」

机场的入境关卡熙攘着白种欧陆人,一个个俊帅过下一人,几乎让她瞪直了眼睛发白日梦。

他们俩沿着头顶的指示灯迈向停车场。她用过随身携带的小背包,全副家当都在里头--亦即,目前她仅有的就只包包内寒酸的家当,一条牛仔裤、一件中华职篮T恤,和两套换洗的贴身衣物。

「你或许认为这一趟旅程就像跨过大水沟一样轻易,然而全世界大多数的人类会同意我的看法。」她随同袁克殊走往停车场入口附近的奥迪房车。「由台湾飞到法国绝对很难以『不远』这种轻描淡写的措辞来形容。」

幸好法国机场可办理七十二小时的临时签证,否则她可就被他当在候机楼了。

「天涯若比邻。」他简洁有力地回答,拉开车门,指示她坐进前座。

熙攘的人声、飞机轰隆隆起降的噪音,被车门隔绝成外在的世界。直到进入狭小密闭的车内空间,绕珍兴奋怦动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缓缓咀嚼这种头昏脑胀的奇异感觉……

她真的来到法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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