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方璀璨(17)

2025-03-05 评论


“妈?”她坐在母亲对面轻轻挥一挥手。

“啊,你回来了?”钟映珍刹那间收回漫游的思绪,似乎为自己发呆的模样感到不好意思。“我煮好晚饭了,过来吃吧!再用微微波炉热一下,马上就好。”

“妈,怎么回事?”她跟在母亲的身后,对她规避的态度大惑不解。

“没事。”钟映珍全副心力集中在张罗晚餐上,陆陆续续端出重新热好的食物,盛好两碗饭,迳自吃了起来。璀璨了解母亲,当她决心不说出心事时,谁也问不出详情。只好陪着她吃饭,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半晌,钟映珍终耐不住性子,率先放下筷子凝视女儿。

“小璨,今天……是我和你父亲认识二十六周年的纪念日。”

原来如此。可是,往年母亲并未像今天这么反常。她机械性地咀嚼口中食物,疑问的眼神静表提出质疑。

“你……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她的眉头纠了起来。“事隔二十六年,再谈这个问题有何意义吗?”

“我只是想知道。”钟映珍坚持。

她耸了耸肩,回答:“我根本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哪谈得上什么看法。”

母女俩一起沉默下来。过了片刻,钟映珍才低声提出她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恨他吗?”

恨?

恨是一种太过强猛的情绪,甚至比爱超出百倍。它包含了激烈的毁灭倾向,伤害别人的同时也摧残了自己。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有可能引发她如此狂炽的情感激荡吗?

“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会恨他。”她选择站在一个超然的立场。

“我是问你,你恨他吗?”钟映珍执意想知道她的想法。

璀璨怔怔凝视母亲。她恨他吗?那个陌生而赐予她生命的男人。八岁那年,某个冬夜的记忆回到脑海中。

被恶梦惊醒的小璀璨,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疾奔到大门外,却听见半掩的门扉传出来极力隐忍的低泣。透过薄缝看过去,母亲的表情在黑暗中无法辨识,仅听见一声声暗哑的询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离我而去……”

短短的一瞥,带给她的震撼却是无法形容的。向来见到的都是母亲知命的笑脸,无怨无尤,似乎八年里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已经了无形迹。而今,一切全是虚枉和假象,只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女儿。

这一夜,璀璨学会一件事——最最开朗的笑靥,往往藏着最最深沉的痛苦。也在这一夜,小璀璨对“男人”起了彻头彻尾的反感。

她的眼光飘飘忽落在母亲身后,茫然凝视一格又一格往前移动的秒针。“不,我不恨他。”平静无波的声音确实听不出一些半缕的怨。“然而,我也无法原谅他对你和我所做的一切。”

“即使……即使我已经原谅他?”

“是的,即使你已原谅他。”她抬眼,直直对上母亲深邃哀伤的神采。

钟映珍勉强扯开一道虚弱无力的笑容。女儿的不满,起源于维护母亲的心态,她能明白。然而,如斯观念究竟是对是错?她带着一丝叹息默默推开椅子,走回阁楼上的私人天地。

窗外,已经起风。如芒雨丝潇落在枝宽叶阔的芭蕉树上。

是谁多事种香蕉?

早也潇潇,晚也潇潇。

春末夏初,一场冷雨留不住最后半缕春意。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难道,一生无所憾竟是如此难得的奢求——

虎克跳上璀璨的膝盖,似乎察觉主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恼人思绪,静静偎贴着她的胸口。

而窗外,淅沥淅沥的雨声依然敲得人心烦意乱。“它吃掉我的蝴蝶兰!”怀宇对着话筒大吼大叫,完全不理会彼端试图截断他话头的努力。“你能相信吗?我替它准备了七种食物,七种!而那只戴眼罩的瘟猫居然选择吃掉我的蝴蝶兰!”他灌口茶润润喉,再接再励。“不只这样,它还跳到我的档案柜上,害我为了捉它,差点被那个几百吨重的柜子压死,然后它跳到我的皮椅上磨爪子。皮椅,接着——”

“好了,怀宇,拜托你冷静一点——”

“冷静?冷静?”他一声高过一声。“如果这出闹剧发生在你的办公室里,你冷静得下来吗?”

“我知道你很生气——”

“生气?哦不,我不是生气,我是狂怒!”

“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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