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雯挨着她坐下来,脸上的神情既兴奋又期待,不知又相中哪家公子哥儿了。“不要转移话题,从实招来!他到底是谁?”
“谁是谁呀?天知道你在讲哪国的天方夜谭!”她抛给朋友一个大白眼,只想回到软绵绵的床上睡个大头觉。然而,与逸雯专科同班五年,两人又是毗邻而居的死党,她对这家伙的个性早已了若指掌。除非问清楚想弄明白的内幕,否则她绝不会善罢干休。
“少装蒜!你叔叔带一个这么帅的客人回家,我就不相信你会不知道,该不是想保密好留着自己追吧?”
紫萤看着她脸上暧昧的表情,故意冷笑。“小姐,你可真厉害!连我家里来了哪个客人比我都还清楚!难不成你在我家里装了摄影机,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
逸雯被她挖苦得有些不好意思,悻悻然为自己辩护。“才不是呢!你叔叔刚才和他上楼去找我爸爸,我不小心瞄见的。”
紫萤懒得和她计较。“好吧!我宽宏大量不追究了。老实回答你的问题,我也不认识他,所以无可奉告。”
“是吗?”她怀疑的语气惹得紫萤捶她一拳。
“说不认识就不认识,骗你做什么?”
“谁知道?说不定你心怀不轨,想减少竞争对手。”她连忙跳离紫萤免得又挨拳头,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跟你扯了!我混进去打听清楚,来不来?”
紫萤只要想起室内的吵杂就一个头两个大。“女侠饶命!我的耳膜可不是铁打的,你自己进去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逸雯快快乐乐地挥别她,重新钻入客厅,紫萤对她神经系统的强韧致上最高敬意。
四月的夜晚凉意沁人,微微作痛的头部被冷风一吹终于缓和下来。她抱住双腿,抬头仰视迷蒙的夜空。
五专终于快要熬毕业了,真是不容易呀!她大叹一声。
想想自己还真不是读书的料!倒不是她秦紫萤不会念书,而是她讨厌学校里僵硬死板的生活模式。天知道熬过这五年是多么不容易啊!
五年前她还是个国中刚毕业的小鬼,成天在梨山老家活蹦乱跳的,偷溜进自家的果园摘梨子,或领着工头的女儿——她最要好的朋友李安婷——四处恶作剧。
寡居的母亲眼见她顽皮性子不改,于是联络住在台北的叔父母接她北上受教育。母命难违哪!她只好乖乖地挥别童年玩伴离家一百里,来受这捞什子的教化之苦。
幸好叔父母膝下无子,将她视同己出,否则日子可真是难过了。
其实,上台北开开眼界的确挺不错的,只可惜她舍不得自己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葛树仁。
她下山那年仁哥甫自大学毕业,算算今年也将近二十八了。唉!再不找个机会回家看看,仁哥真会给其他狐狸精勾引走呢!
仁哥啊仁哥!没事多管管手下的工人、照顾你父亲的果园,可别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哪!
贺鸿宇隐身在花园一隅,月色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静静观察秦紫萤的一举一动,考虑着是否让她发现自己的存在。
紫萤察觉有人从花园角落朝她走来,随意瞥了一眼后再度沉回自己的思绪中。异性倾慕的眼光和阿谀,她早已习以为常,现在她只自静静独处,识相的人最好别过来招惹。
“挺好看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入耳际。
紫萤提醒自己保持无动于衷的表情。根据以往的经验,你越理睬一个无聊男子,他越喜欢把自己的无聊发挥得淋漓尽致。
偏偏她又是个好奇宝宝,而对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已引起她强烈的兴趣。她在心里挣扎一下后,决定暂时向好奇心弃甲投降。
“什么东西挺好看的?”她蓄意使自己的语调显得满不在乎,似乎他回答与否皆无所谓,其实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早已竖直了耳朵。
“你!”对方的回答简短而无礼,理应令她大发娇嗔,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一定是他的声音作祟。她考虑片刻后对自己说,浑厚有磁性,好听!
“请问,”她语气懒洋洋的。“为什么高大的人都有一副低沉的嗓音?”
“因为,”他用同样慢吞吞的语气回答。“高大的人配上一副尖锐的嗓子很容易重心不稳的。”
她噗哧一声笑出来,转头打量来人。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毫不在意她直勾勾的眼光盯在他脸上。
这个人若非极有自信,便是极为鲁钝,她心里暗想。尽管月色朦胧,她几乎可以肯定他有着混血儿的血统。他的鼻梁高挺得不像东方人,而发肤颜色却是道地的炎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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