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拿起后座的开丝米尔长大衣轻轻包住她的纤躯。“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我会叫醒你。”
写意恭敬不如从命,倦缩进大衣和皮椅里,拒绝再和睡神争辩了。
石滕清端凝她紧闭的眼睫。
她好小!
脸蛋秀气细致,骨架子也轻弱得不盈一握,彷佛风吹就跑,雨淋即溶。
清寒生活的磨难,想必带给她不少挫折。
过去的她,曾有多少次因为缺钱而强撑着病体?会不会为了省钱而吃泡面、白面包,甚或不吃东西?当其他同龄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时,她是不是非常羡慕?他看得出来,写意的衣饰并非华贵品。
她眯开一道眼缝对他困困地微笑。“好舒服……你的大衣比棉被还温暖……”然后翻个身,睡得更沉稳。
他体内的某种感觉,似乎被这抹微哂牵动了。车窗内外隔阂成两个世界——
风不定,人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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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爽的味道……
闻起来不若母亲的幽香,或芳姊惯常涂抹的“白钻”。微带菸草燃烧的气息中调和了陌生而独特的体息,依稀是幼年时父亲身上的味道……
“起来吃早餐喽!”低沉熟悉的男声轻轻唤她。
“爸……”她的睫毛依然合拢,困倦的秀颜却透出娇憨的浅笑。
“我不是你父亲。”男子拉开她环上自己颈项的手臂,写意固执地缠回去,眼睛依然闭着。“再不起来,茶泡饭会冷掉哦!”
声音的主人比她固执,她微叹一声,轻缓地张开眼睑。
入目是一张距离不过五公分的巨脸,而且她活似八爪女般攀在人家身上。“啊——你是谁?你……你想干什么?”忙不迭翻身跳下床的另一侧。
石滕清啼笑皆非。敢情她把救命恩人误认为采花大盗了!
“我想干什么?我只想叫你起床吃早餐。”即使他“荣任”采花大盗的头衔,对于摧残眼前的民族幼苗恐怕也兴致缺缺。
写意终于发现自己站在别人的租界地,睡他的租界床,穿他的租界衣……
衣服!
“我的衣服……你……我……我的衣服呢?”两颗亮晶亮的水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闭着眼睛帮你换的。”他微觉恼怒。韩写意当真以为他会趁人之危?“你先梳洗一下,我在楼下厨房等你。”迳自离开客房。
她呆站了两分钟,直到残存的病菌袭来一阵昏晕,才恍惚跌坐回床上。
她在时彦家里!
她慢慢消化这项消息。他不但带她去看病,还收留她、照顾她,而他们甚至称不上朋友或熟人呢!由此可知,他的人品确实满高贵端尚的。
既然如此……嘿嘿!当然要妥善利用他的“弱点”。
适才离去时,他带着一脸懊恼愠怒的神色,显然让她给气着了,她得赶快出去亡羊补牢才行。
于是她匆匆换回自己的衣服,提起背包,甫踏出房门槛,霎时被屋里的景观震慑住。
妈妈咪呀!时彦究竟有多富有?
这座华宅简直直追博物馆。华宅内部分上下两层,近百坪,下层三十多坪的客厅完全镂空,气派非凡,上层纯粹以卧室、客房为主,放眼望去即有七、八扇的雕花木门,她了解科技部主任的薪水是相当优渥的,可是会优厚到这种程度吗?
她不敢四处乱闯,带着崇敬的心情迈下楼梯。
“过来吃早餐!”来到厨房,男主人纠结倒竖的眉眼直勾勾的,端个瓷碗递向她,她立刻知道情况不妙。
直到目前为止,她似乎尚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良好的一面。
“谢谢!”写意乖乖坐下来喝粥。“请问,我睡了多久?”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顿了顿,突然开口骂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送命?幸好我即早送你去医院,如果再晚一天可能就转成肺炎了。我问你,究竟是你的小命重要,还是节省那几千块医药费重要?”
嗯,这是一个典型的两难问题。
她思索片刻,告诉他自己的选择。“节省医药费比较重要。”
石滕清着实不晓得该捧腹大笑,抑或捏死她。
“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他心头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嗄?”他不会想打小报告吧?
“我要和你的家长谈谈。”他想弄清楚,什么样的家庭和父母会让娇生女儿病得几乎转为肺炎,还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为什么?”若是让他打电话回家,老妈肯定吓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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