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繁红再度痛叫。心脏绞扭的痛楚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你……你……别碰……别靠近我……」
「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叫救护车﹖小姐你贵姓﹖」林小姐急得团团转﹐开始胡言乱语了。
繁红的整排贝齿陷入惨白的下唇﹐咬出细细的血印子。
「王……王鑫……」她无力地合上眼。
◇◇◇
「唔……」王鑫顿住优雅流畅的对白。
怎么回事﹖他的胸口忽然揪了一下﹐彷佛有人持着尖利的针器射中他心房。
那种强烈的疼痛一闪即逝﹐不适的感觉却留在体内激荡。
「你不舒服﹖」梁依露从档案中抬头﹐讶然地揪住他发白带青的俊脸。
「不是……啊……」奇怪﹐又来了。他忍不住按着心口﹐往后躺回椅背上。
这种骤猛的异样疼痛实在难以理解──
莫名其妙地﹐繁红的身影突然跃进他脑海。
怪哉﹐他没事遐想繁红做什么﹖
「你吃坏肚子了﹖」梁依露连忙从手提袋里掏出两锭锡箔包装的药品。「正好我随身携带肠胃药。」
「不﹐不是肚子痛。」他越想越不对劲。
「我倒杯水给你。」梁依露逮着大好机会展现她的母性本能。
「谢谢。」他匆匆谢过访客的好意。「对不起﹐恕我失陪几分钟。」
无论如何﹐他必须亲眼见到她才能放心。
他来不及等门扉推开到足以看见钱秘书的脸﹐问号已经激射而出。「繁红呢﹖」
「在影印间……」
就这四个字已提供他足够的讯息﹐王鑫立刻直奔电梯。
电梯慢吞吞地从一楼升上来。
没时间了。
他撒腿冲下太平梯﹐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焦切些什么﹐只知心底深处隐隐传来急迫的催促﹐要他立刻赶赴繁红身边。
她需要他﹗
果不其然﹐出了电梯﹐就见到走廊上聚集了窃窃私语的员工。会计部的林小姐蓦地从人群中钻出来﹐一脸仓皇。
「赶快叫救护车﹗」
「是繁红吗﹖」他遥遥地问喊出声﹐迅速缩短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
「总经理来了。」无头无绪的众人明显地放下心来。
「让开﹗」王鑫不暇细想﹐粗鲁地推开挡路的旁观者。
窄小的空间内﹐羸弱不胜的雪影虚瘫在门侧墙角﹐气息短促得令人心慌。冷汗悄悄地渗出额角﹐淌下她紧紧合住的眼睫。
眼前憔悴惨白的繁红﹐根本无法和十分钟前亭亭玉立的倩姿相比。才十分钟而已﹗
「繁红﹖」他单膝蹲在她身畔﹐轻柔而小心地将她移揽到怀里﹐生怕一丁一点的震动都会害她白受无枉之苦。
她无力地眨开眼﹐又闭上﹐似乎这个单纯的动作要耗费千斤万斤的力量。
「别怕﹐我来了。」他轻轻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刘海。「你哪里不舒服﹖」
「心口……好痛……」她几近无声地低语﹐睫毛在眼窝凹处晕成扇形的阴影。
很奇怪﹐每当她出了状况﹐不论是巧合也好﹐心里有预感也好﹐他总是能及时出现﹐她一睁眼﹐瞧见的首张脸孔就是他。
「好了﹐没事了……」但是指下所碰触到的肌肤冷凉得令他心惊。「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总经理﹐」林小姐小心翼翼地插嘴。「我想﹐应该送萧小姐到医院挂个急诊﹐比较妥当吧﹖」
「我要﹐回家……」繁红费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眨开眼帘。
王鑫默默解读她眸心的恳求。
月圆那夜﹐她也曾经突发过身体不适的情况﹐主因和症状虽然与现在不同﹐情境却是相仿的。他并不晓得自己从哪里得来正确的思绪﹐直觉却知道﹐送她回吴氏公寓的助益性﹐绝对远超过带她向医生求诊。
「好﹐我们回家。」
◇◇◇
吴氏公寓原本就人烟稀少﹐白日时分﹐房东夫妇投入各自的工作﹐风师叔也抢搭台北建醮大法会的列车﹐努力攒点生活费﹐就连曾春衫和小路母子也临时回娘家办事﹐整栋公寓仅剩除了实验、啥都不了解的科学家尹承治。
王鑫终于了解「求助无门」是何等滋味。
回到繁红的公寓﹐先安顿好她睡下﹐他示意跟在后头团团转的尹承治出来客厅﹐让他静静休眠一阵子。
两个男人隔着红木茶几﹐面对面地坐下来。
「希望不是繁红的老毛病又发作了。」承治看起来相当困扰。
「她有什么老毛病﹖」王鑫非问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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