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屈驾光临了﹐小美人。我等了你好一会儿。」意识迷糊中﹐彷佛有一道似陌生似熟悉的男声对她发话。当然﹐也有可能一切系出于她的幻觉﹐厅内并无第二个人……
「怎么了﹖你好象玉体违和﹐需要我帮你瞧瞧吗﹖」陌生男音听起来飘忽﹐彷佛远发自天边﹐却又近响在耳前。
繁红颓倒于长毛地毯上﹐合垂的扇睫投射成半弧形的阴影﹐与深陷的眼圈交映成憔悴。
「王鑫……呢﹖」她抚按着躁动的心跳﹐依然止不住轻喘。
「谁是王鑫﹖我不认识。小姐﹐你恐怕找错人了。」陌生人狡黠地淫笑。
繁红昏沉沉的脑海分出一些神智。
「你、你说什么……王鑫不在这里﹖」她震愕得微微打颤。
晃眼间﹐一副中年发福的肉躯当头压过来﹐浑沌的繁红好不容易认出对方的身分﹐他就是那日借口替她看手相的史先生。
「王鑫那家伙算哪根葱﹖嘴上长不了几根毛﹐还敢犯到老子头上来。」史琨耀狺狺地狞笑。「他如果以为自己打赢了最后一场﹐那就大错特错。老子哪种手段使不出来。姓王的害我丢了生意﹐我就让他尝尝丢了女人的滋味。」
「你……想干什么……」她燥热不安的甚至忘记该惧怕。
狂猛的能量汇集在她胸口、颅腔﹐如江河一般奔流伏窜﹐渴望一处泄洪的闸口。
「你等着瞧不就知道了﹖﹗」史琨耀倏地出手﹐用力太猛而扯裂她纤薄的丝裳。
盈润如玉的春光泄满了一室。
而令人惊异地﹐从他的碰触中﹐一股细微而神秘的力量流进她体内﹐一阴一阳﹐正好抵销了蠢蠢欲动的能量﹐短短一瞬间﹐她感觉到无穷无尽的舒适。
好舒服。这种感觉﹐她还要更多──
空气分子忽然震荡撞击起来﹐有如无形无质的电网﹐□哩啪啦地笼上整个客厅﹐随即在他们周遭收缩、网紧。
「妈的﹐怎么回事﹖」史琨耀愕然抬头﹐打量四周。
墙壁内传来滋滋的怪响﹐旋即﹐屋内的每一盏灯具闪了几闪﹐齐齐熄灭﹐家电用品也失去维持功能的电源。
黑暗迅速恶化人心最深层的恐惧。眼前的异状消弭了他的淫欲。
「是谁﹖是谁在搞鬼﹖」恶人通常无胆﹐史琨耀跳起来叫嚣。「姓王的﹐明人不做暗事﹐你有种就出来面对面干上一架。」
「王鑫……」从他腿边﹐喃起一串飘忽的低吟。
他悚然低头﹐万籁俱寂中﹐迎上两只黄澄澄的萤光。
眼睛。而且是野生动物的眼睛。
人眼绝不可能在黑暗中绽放强烈的反光。而他的家里﹐并未豢养任何宠物﹐目前﹐除了他自己之外﹐屋内仅剩下──萧繁红。
「你──你──」他拔高尖嗓的利喊﹐惊骇失措地退向客厅正中央。
黄瞳的主人缓缓撑直躯魄。落地窗投入的月光将她描绘成剪影﹔身段依然玲珑﹐体态依然娟雅﹐一双泛着异端金芒的眼珠却惊慑掉她应有的吸引力。
「别、别过来……」史琨耀拚命退步﹐直到身后抵着冷墙﹐无处可退。
「啊──」
◇◇◇
听见华宅里通天彻响的尖叫﹐王鑫霎时流掉半缸冷汗。
吉普车火速驶上私人车道﹐他顾不得绅士礼节﹐径自推开车门跳下前座﹐将泊车的重责大任交给梁依露。
他快步冲上门廊﹐咚﹗地撞上拔腿狂奔的年轻人。
对方穿著典型的司机制服﹐显然适才正伏在窗口窃看。
「喂﹗」他狠狠揪住司机的衣领。「萧小姐是不是让你载走的﹖」
「我……我……」司机的脸色惨白﹐犹如偷窥到什么恐怖的景象。「我不晓得……不晓得……是她自愿坐上我的车子。我没有强迫她……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人呢﹖」
「在里面。」司机突然反扯住他的衣襟﹐像透了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她是怪物﹗那个女人是怪物﹗怪物﹗啊──」
王鑫愕然地目送他踏着月色逃逸。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繁红都不可能被男性视为「怪物」﹐「尤物」毋宁比较贴切。
慢着﹐月色。
他心中一动﹐猛然思及今晚的天气云开见月。
月圆时分。他头一回接触到繁红的「急症」时﹐也是巧逢月圆之夜。
「那个人疯啦﹖」随后赶来的梁依露差点被冲撞倒。
「糟了﹗」王鑫拔腿的速度不逊于年轻司机﹐只是两人投奔的方向截然相反。
华屋的门户非常合作地掩着﹐并未上锁。满屋子黝暗阻碍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摸索门侧的电灯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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