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好的每个月才回来几天而已,他可是想死了哩!好不容易过了一晚,她今天一大早起床又丢下他,去后山找花材了,唉,聚少离多啊!
今天非得教那小子什么是敬老尊贤的道理不可。
嗯?那是什么味道?好香……似乎是心心熬的白粥。心心熬白粥最好吃了,生米粒粒饱满,火候又恰到好处,先去喝两碗再说。
大汉振作起精神,加快脚步。
「心心,小子,我来吃早……」
咻!一阵疾风刮过他身边,大汉被带转了一圈。
「啊?啊?什么?怎么回事?」他站定脚跟,身旁蓦然多了尊满脸铁青的门神。
郎云激愤如狂,火眼金睛直直勾住小木屋。
大汉前看看,后看看,门廊上摆着一桌好菜,不过人儿倒不见一个。
「喂,小子,我来看看你们处得如何了。如果情况不对,我得约你去抓虾……不是啦,我是说,天气不错,你要不要去溪边走走?」
「让开!」郎云怒咆一声,转身就走。
「啊?啊?等一下,你又要走了喔?你不是昨天才刚回来?」大汉摸不着头绪。
郎云回头揪住他的胸口。「你进去跟里面那个女人说,我郎云这辈子还没有不战而降过。如果她想玩硬的,我奉陪!」
他拂袖而去。
大汉呆在原地。怎么昨天晚上两个人还你侬我侬的,今天一早就见他跳蹦蹦?心心是给人家睡完不负责任,还是怎地?
无论如何,事情看起来很大条了!安可仰从书架最角落搜出已经积满灰尘的六法全书。他吹口气,一层灰色的薄雾腾起。
真烦人,大好的星期一,摸鱼跷班的好日子,他凌晨四点才入睡,竟然下午就被人挖起床!
安公子咕哝两声,望一眼杵在他客厅的人形立像,算了,还是不要捋虎须好了。他搔搔一头长及肩膀的乌发,打个呵欠,夹着六法全书来到客厅,瘫进沙发里。
「好,让我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他翻开法典。「你们两个人确实举行过婚礼了?有公开仪式,和两个以上的证人?」
「整个村庄的人看着我们结婚。」郎云转身面对主人,全身仍然充满冰冷的怒火。
「好,根据民法第九百八十二条,结婚的形式要件,结婚应有公开仪式及二人以上之证人。所以这一点我们很难反驳,你们确实处在已婚状态。」安可仰抚着下巴深思。
「我并不想反驳。」他过度温和有礼地提醒。
安可仰恍若未闻。「不过还有个争议点,当时你并未使用真名,所以和她结婚的男人是一个叫『张国强』的家伙。如果你以这个化名签下结婚证书,就涉及伪造文书,你没有吧?」
「我们没有签下任何证书,只是在村人面前交换誓言。」他走回死党的对面坐定,长腿跨在另一腿上。
无论他表现得多平稳,安可仰总觉得自己像猎豹眼下的小绵羊。
「嗯,让我想想看,既然我是一个这么厉害的家伙,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方法钻法律漏洞,诉请这桩婚姻无效。」
这家伙完全没有搞懂他的目的!
「你的律师执照还管用吧?」郎云怀疑起死党的能力。
「这又不是捷运悠游卡,用完了还得重新加值才能生效。」安可仰深受侮辱。「找上我算买一送一耶!台湾美国执照随你选,我都没加你钱了,你还敢挑三捡四的?」
看他一副颓废性感的浪荡子形象,郎云不太确定这种人能胜任他的「私人律师」,但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
「听好,我要你这么做──」
☆☆☆
叶以心瞪着她这辈子所见过最土的男人。
事实上,她不只「瞪着」而已,她震惊极了。
两个又圆又大又粗又黑的镜框遮住他半张脸,让她甚至看不出他的长相,只勉强记住瘦削的下颚线条。他的头发绑成可笑的麻花辫,身上穿着只有港剧法庭戏里才看得到的黑色律师袍。然而,这些身外之事再无法兴起更多的震惊。
她茫然坐在原地,看着土律师的唇不断蠕动。从他结结巴巴的话中,她终于整理出一点意义,然后,瞪圆的眼便一直无法回复到正常大小。
「……大、大大、大概就是这样。」土律师咽了口唾液,顶高可笑的大眼镜。
叶以心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说,你是郎云的律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是、是是、是的!」土律师拿起水杯,一只手颤抖得如此之强烈,水都溅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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