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槐安看看他,再瞄瞄维箴,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鲜花配牛粪,唉!”不胜欷吁。
“你讨厌。”双丝竖直柳眉,在桌子底下踢他。
纪汉扬望向桌首的大当家,偏生萌萌一脸兴味盎然的表情,看戏看得很过瘾,丝毫没有介入战局的打算。他若再不出面制止,这顿饭吃完之后,八成会二死二伤,剩余两人安然无恙——至于全身而退的人,当然就是他和萌萌了。
“范先生以前服务过哪些单位?”他明智的切入正题,先探对方来路。
“这里跑跑,那里走走,居无定所,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丰功伟业。”范孤鸿焉会不知两位侠客的来意。他的背景其实没有刻意隐瞒的必要,然而太早泄了底,也赚不到称头的好处,做人还是保留一点比较好。
“那么,范先生通常从事何种性质的工作?”
“找。”他简单明了的回答。“我只负责跑跑腿、找找东西。”
“徽信社?”彭槐安扬了扬眉。
他翻个白眼。“不了,谢谢。我对于跟踪外遇、拍照抓奸的三流把戏不感兴趣。”
“这可有趣了。”彭槐安微微一笑。“除了徽信社,或者私家侦探,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行业与‘找东西’有关。”
“彭兄,这也难说,或者范先生服务于公职也不一定。”纪汉扬拉口。两人搭一唱,合作无间,招招比划向他的要害。
“好说,我唯一吃过的一顿公家饭,是我高中毕业舞会的那晚,因为酒醉驾驶被人民保母请进拘留所喝茶聊天,直到酒醒为止。”他欠了欠身,礼貌的推开椅座。“我进厨房看看饭后甜点,苹果派应该烤得差不多了。”
第一回合,猎物在猫头鹰的包夹下全身而退。
两个男人的脸上现出佩服之色。
他们还是啥都没问到,只除了知道范孤鸿起码高中毕业。
“从这家伙的举止来看,他较为熟悉欧美国家的生活形态。”彭槐安在女士面前一点也不避讳,直接向桌首的同盟低声发表心得。“他使用刀叉的习惯,对食物菜色的选择,甚至讲话音调都带有强烈的西方色彩。”
“他提起的高中毕业舞会,也不像发生在台湾。”纪汉扬更有精确的做出结论。“可见,范先生最底限从高中开始就已脱台湾,萌萌,你好像提过,范先生曾经写过一张履历表,待会儿借我看看吧!”
“不必麻烦。”萌萌四平八稳的喝一口牛尾汤。“我敢打包票范照实填写的资料不多,留着也没用处,我看完就随手扔了。”
纪汉扬蹙起眉头。“难说,或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相信我,你想从一份连年龄栏都乱填的个人资料表挖出宝来,只怕很难。”萌萌好整以暇的擦拭嘴角。
“他怎么填的?”双丝漾着好奇的甜笑。
“简简单单三个字——‘够老了’。”其他项目更不消提。
“这种来历不明的男人你也敢录用,还供他住宿。”纪汉扬露出责怪之色。身为一家之主,萌萌的警觉心特别高张,怎么会……
“时势所趋,不得不为也。”萌萌重重叹了口气,眷恋的再喝一口美味好汤。
两个男人登时啼笑皆非,归根究柢,全是肚皮作怪。
维箴瞧见大伙交换意见,忽然觉得不太舒服。虽然事情与她无关,她仍旧感觉——被冒犯了,犹如被背后议论的主角幻化成她本人。
“我想,大家这样小心翼翼的防范着范,其实多此一举,他若真要对我们不利,早已找到一百次动手的机会了。”她细声细气的加入讨论。
“我可没有防着他。”双丝赶紧澄清自己的无辜。“范把家里打点得妥妥贴贴,我感激都来不及了。”
“没错。”萌萌慢条斯理的接口。“一个范孤鸿足够抵用众多工人。两位男士不觉得你们近来帮忙修水管、换电线的次数减少了?”
难怪他们俩紧张兮兮的,生怕自己身份下跌,尊贵的男主人定座被篡夺。三双美眸谴责性的集中在他们脸上,两个男人登时成了众矢之的。
“我们只是表达适度的关心!”彭槐安立刻为自己抱屈。
“关心我们还是关心自己?”萌萌一针见血。
纪汉扬只得苦笑。“都有。”
“总之,我们得确保他没有恶意才行,待会儿请三们女士坐壁上观,尽量别妨碍我们。”彭槐安拉下脸来插口。“效法一句李总统的明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和老纪会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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