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扛着她进屋,然后不客气的将她甩下肩膀。
柳清秋瑟缩了一下,以为会直接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出乎她意料的,跌坐下来时,接触到的却是十分柔软温暖的皮毛,她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家具上,上面散布着凉凉的皮革以及松软的皮毛,凌乱的床铺有着野性的惬意。
她抓着背袋往后靠,瞪大眼睛看着他,背后的木板发出抗议的声响,似乎有些微海风从木板的缝隙透来,撩动她的发尾,让她敏感的刺痒着。
冷奇伟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你究竟见鬼的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语气不善的问,双手在胸前交抱,锐利的眼光在她身上扫着。
难以想象,昔日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消失了,只剩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还残留一些过去的影子,不然还真难看出这个美丽修长的年轻女子,跟十年前那个小魔鬼是同一个人。
她从小就可爱聪慧,嘴又甜,所有人将她当成宝贝又疼又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那些宠爱倒成为她冒险心性的养分,年纪小小就有着横冲直撞、顾前不顾后的硬脾气。
冷奇伟想起,她从小就被人称为会呼吸的恶梦,而如今,这个恶梦自己送到他的面前来了。
柳清秋耸耸肩膀,还不忘四处打量着。
小木屋简陋却舒适,只有一张床与小桌子,桌上堆满了书籍与资料,还有一盏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油灯。
“我请朋友帮忙找寻你的。前几年你回台湾时,我就听你爸妈提起你一直居住在菲律宾外海附近的某一群岛上,但是那附近的小岛多如繁星,要是一个一个的找,真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她吸了一口气,缓慢的要自己放松,终于能将眼睛对上他那双冒着怒火的眼眸。“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对这附近很熟悉的朋友,拜托他帮忙处理一切,让他送我过来。”
她审视着他的面容,想要看出些许不同,更想要找出些许的相同,这些年来不曾见到冷奇伟,他的面貌有了改变。
他的皮肤因为受到太阳长时间的洗礼,变得黝黑光滑,裸露在皮裤外的肌肤因为汗水而闪烁着,男性的薄唇紧紧抿着,像是有太多不满,而那双黑眸紧锁住某些接近绝望的愤怒。
柳清秋并没有告诉他,在五年前他回到台湾处理事宜时,她躲得远远的看着他,看见他风尘仆仆的回来,捧着一瓮骨灰,眼底眉梢都是最沉重的悲戚。他不发一语的处理一切,接受众人的责难,安排好墓地之后就再度远走高飞。若不是些许的照片与音讯,以及那一杯黄士墓碑为证,她甚至要怀疑,那个在清明时节纷纷乱雨里短暂出现的身影,只是她过度怀念而幻想出来的影象。
五年前她并没有现身,刻意躲避着他。青涩的情怀,难以分清是女孩还是女人的年纪,心里总觉得乱纷纷的,再度见到他,感觉到乍惊乍喜。她迟疑着、迷惑着,终于还是选择不去触碰他。
直觉告诉她,那时候的冷奇伟并不会欢迎她贸然伸出的双手。
只是,此刻不同于五年前,她给了彼此时间。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地抚平伤痛,也足够让她以最美丽的容貌出现,奢望着想要从他眼里看到丝丝惊艳。
五年了,就算是再沉重的痛苦,也该痊愈了。她看着他,让自己的眼熟悉那记忆中的五官轮廓。
冷奇伟没有发现她的审视,只是说道:“我真的不敢相信。当那些孩子告诉我有人拿着我的照片到岛上来,我还以为是他们胡说八道,在婚礼上看到你时,我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
“不要太小看我。”柳清秋哼了一声,对自己的行为有些骄傲。
“我小看了你的胆子,却高估了你的智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该知道,贸然跑来这么一个小岛是多么危险的事,而你竟然就靠着一个朋友的消息与帮助,什么都不怀疑的跑来了。”他能感觉愤怒持续在心里累积,那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产生的对等焦虑。
分开这么多年,纵然小女孩已经成为有着阳光般笑容的小女人,柳清秋冲动而过度勇敢的性格还是没多大改进。
“我的直觉没有出过错。”她喃喃的说,不太高兴身边所有的人都低估她交朋友的能力。
“等到发现出错时,你已经被卖到某个不知名的人口贩子手里,说不定还傻愣愣的帮那个所谓的朋友数钞票。”他讥消的说,看着床上的柳清秋脸色因为愤怒而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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