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把我救进去吧!”凝语咬着牙回答,强迫自己不要往下看。李後主会不会气愤她窜改他的词,化成幽魂在她背後诅咒她掉下去?
他抿嘴微笑,伸出手握住那双在夜色显得更加纤白的手腕,轻松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房间。
“不继续吟诗下去,是因为忘词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提词?”她跳进房间的那一刻,有几秒钟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相贴的,他靠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轻暖的气息,拂动着发丝。
不可思议的,像是在回应诗词,她的身体真的不由自主的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慌乱,凝语迈开步伐走了几步,走到书桌的旁边,也走出了他的怀抱。
她不是出来与情郎幽会的女子,但是那种慌乱的心悻却又如此神似。凝语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她一再要求自己镇定下来。自己是来求和,来为自己的饭碗努力,并不是来会情郎的,她不应该如此紧张。
“听到窗外有声响,我还以为是隔壁的那只小野猫在爬树,差点泼了一盆冷水下楼。”
“我可不是野猫。”她打开塑胶袋,没有看见冠爵似笑非笑的表情。
“其实,两者也相去无几。”
他在笑她爬树的技巧跟小野猫一样。凝语心明白,却没有反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今晚她还是有求於他,她捺着性子把脾气在下压。
“来吃这个吧!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些东西。”她把竹签塞进他的手,有些报复性的将热腾腾的咸酥鸡整袋丢进他怀。
冠爵不以为意,那抹难以捉摸的微笑还在。凝语发现,他似乎很高兴她今晚来找他。
“怎麽会突然又跑来?我记得你好几年不曾来过我房间了。”他看了一眼塑胶袋的食物,那抹笑容变得明显了,此时的冠爵如此率真,像个年轻的男孩。“你还带着食物来找我。怎麽,想要贿赂我吗?”
恨他如此的聪明,一眼就看透她此行的目的,凝语刻意把话题转移,努力的发挥串门子的功力。
“是很久不曾爬树到你房间来了。”她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陈设跟十几年前相同,就与主人一样。实用而不奢华。“自从小时候那一次跟你去看星星,两个人走到迷路,第二天清晨才到家,家的大人全急坏了,从此之後他们就禁止我晚上爬树来你这儿。不过我还是老爱往你这跑,只是因为难以正大光明的行动,所以次数大幅减少。之後我因为升学的因素,能晚上前来串门子的机会变得更少了。”
“那晚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他拉过椅子,靠着椅背看她。
“我们看了一晚的星星,走了很多很多的路。”老实说,她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凝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的走回家之後,爸爸的巴掌打得她屁股好疼。
“是这样吗?”陷入回忆中的眼眸更显得深幽,冠爵在脑海搜寻着十几年前的那一夜,总觉得像是忘记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不论他如何努力回想,当晚的记忆总是一片模糊。
“不是吗?”她反问他,也用竹签挑起几叶九层塔放进嘴。
凝语见他认真的思索了几分钟仍不见右所动静,忍不住推推他。“你还在想那个做什麽?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想出来又能如何?还是趁热把咸酥鸡给吃了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心在打什麽主意,难道我会不知道吗?”他的眼神扫过她的身段,伸出手抽掉她肩头上的些许花瓣。
“冷大经理既然一眼就看清小女子的本意,那麽想必你也会宽宏大量的原谅我今天的失职,让我留在公司吧!”凝语举起双手做膜拜状,偷偷张开一只眼睛观察他的表情。
冠爵的表情恢复为严肃。一旦谈到公事,他就变得与在家时截然不同。
“凝语,公事与私事不能混为一谈。今晚你若是以职员的身分来找我,那麽我就必须马上把你请出去。”何时开始,她也变得如此滑头了,开始懂得一些事情必须在抬面下进行。面对凝语的这种转变,冠爵不知自己该喜该悲。
细心呵护的花朵绽放了,她渴望阳光,渴望外界的一切。他再也不能给她彻底的保护。不愿囚禁她,却又不忍心见到她被红尘伤害污染,他多想将这个小女人纳入自己的羽翼下,让她在自己的怀抱尽情探索这一个世界。
凝视着她的同时,冠爵的思绪极为复杂。
她从来不懂他眼神的含意,以轻快的声音一再呼唤他。但是她呼唤的,却是他不愿意听到的称谓。每次听见那个称谓,他的心就会狠狠的纠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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