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可以,但是你把五叔藏那儿了?”
洗显伸手拦住林倾,林倾就势停下步子:“往西五里地。”
言罢,他打掉洗显的手臂,缓缓地离开,他的每一步都像设计好的,步距适中,不大不小,慢慢悠悠。
路过莫二,他顿了一下:“二王子,告辞。”林倾的声音冰冷生硬,不带一丝感情,面上的表情完美极了,每一个微笑都像是被设计好的,嘴角的弧度,眉间距都像是经过精心测量,一板一眼。
莫二特意避开林倾的眼睛,长长叹了口气:“别见。”
洗显一边叫人去找洗五叔,一边去寻玲珑。
玲珑还站在那儿,不用走进,莫二都能听到他微弱的哭声。
“别哭了,我让你跟林倾走,你又不愿意,拒绝了人家,待在这儿哭,又有什么用。”洗显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有几分粗鲁地拍着玲珑的背,顺手将她的头揽进怀里。
玲珑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
“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洗显嗯了一声,手抚上了玲珑的头发,替她拢好散掉的乱发:“我知道的。”
“我不会再喜欢他了。”
或许玲珑在说服自己,又或许在说服别人。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连离她最近的洗显也没太听真切。
找回洗五爷,天就快亮了。
由于洗五爷年纪大了,被绑了一夜,染上了风寒,等被人发现,几乎撑不住身子。
玲珑的情况也不太好,清晨几乎起不来身。
洗显当即决定回番禺。
莫二刚回城,便有人叫他进宫。
他一路风尘仆仆,坐在马车上,他思索林倾回来绝对不是什么秘密,应该是传到了王妃耳中,找他过去询问的。
然而宫人却没带他去王妃住处,而是直接进了崇德殿。
即便三月,崇德殿依旧铺满了地暖,一进门,热浪逼来,乍寒还暖并不好受,莫二差点没被热气熏晕。
“老二来了。”竟然是瓯越王寻他,莫二很是惊异,不知不觉间瞳孔略微发大。
“老二,去祭了趟树神,你的表情就管理不好了。”瓯越王几乎没抬头。
“王,找我何事?”
瓯越王的神色逐渐深邃,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考虑他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莫二没讲话,等着瓯越王吩咐。
过了少说一刻钟,瓯越王似乎才下定决心,慢悠悠讲:“老二,你去和洗家主商定将婚期推前,最好正在三日之内敲定。”
他音调拉得很长,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味,飘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王,还望三思。婚期推前是大事,不好的日子可能会方着莫一。”
瓯越王颇为玩味地看着莫二,他的手指敲在座椅的扶手上,就像敲在了莫二的心上。
“老二,我的心思你不懂吗。”他用得是肯定语气。
莫二但笑不语。
第20章 第二十章
瓯越王的心思不难懂,临近四月,洗家出军在急,婚期越往后拖,变数越大。
“老二,你终究是我儿子!”瓯越王说话素来是说一半留一半,喜欢把话中未尽的意思留给人猜测。
猜透与猜不透,不过是五五分而已。
他应该是得到了林倾回城的消息,恐事情有变,因此着了急。
瓯越王敲座椅扶手的速度加快了,叮叮当当如同暴虐的春雷,显而易见他的心情不好。
莫二还是妥协了:“臣知道了!”
“老二,别这么生疏,孤是你父亲这一点,终其一生也变不了。”瓯越王对莫二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友善了许多,而莫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依旧冷冷清清。
天色暗了,王宫里开始上灯。
瓯越王留下莫二,既不讲话,也不让他离开,自顾自地批着折子。
过了可能一个时辰,他才撂下折子,沉吟了片刻:“四月初八的牛王诞,你替莫一去吧。”
莫二推却:“不了,王。”
莫二与瓯越王满共隔着四十八步,这个距离不算远,也不算近。
他看得清楚瓯越王的表情,却看不清他的心。
“孤将话撂在了这儿,你去也歹去,不去也歹去。”瓯越王用最平淡的声音讲着最冷漠的话。
莫二同样拒绝不得,只能应下。
今年宫中没另外糊灯笼,用得还是去年剩下的,大红色的灯笼纸被雨打风吹,早已褪了色,红不红,白不白,很是惨淡,看在心里也是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