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服,随便冲了把澡,出来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彻彻底底洗涤了一遍!
刚刚还上下眼皮打架,这会儿又睡不着了。费言心事太多,一时意难平,翻来覆去,明明累瘫,脑子却清醒的很。
他睡觉一直有开灯的习惯,这会儿坐起身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大块玻璃。
“哇!还有个大阳台!”费言走过去,发现这玻璃门是推拉的,他一把推开,感慨着月色正好,皎洁圣灵,给这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温柔的白纱。
“可惜太空了,要是能养些花花草草,加上猫……简直神仙般的生活!”费言叹气,圾着拖鞋出去透透气。
他一出门,就发现隔壁屋还有类似的阳台,上面站着一人。
阴路安?他站在这里?难道……就住在我旁边吗?
“老大。”费言靠着石栏,打着招呼,“你怎么不去睡……不对,你们鬼差需要睡觉吗?”
阴路安也往石栏这边走,两人相隔不到一米。月光下,费言终于仔细看清了他,睫毛很长,应该能放两只笔,眼睛如墨,能倒映出自己的身体。
“需要。”阴路安声音很轻,没平时那么低沉,“鬼差,不算是鬼。”
“嗯……”费言将手放在石栏上托着腮,“那怎么还没睡?”
“不困。”简短的两个字后,阴馆长居然开始自己找话题,“那你呢?”
“我?”对于大佬主动找话,费言显然受宠若惊,“我……我是睡不着,不是不困。”
阴路安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我这辈子,也是挺操蛋的。”费言眼神飘得很远,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我呢?我这人从小没爹没娘,小时候唯一好的记忆就是六一儿童节时院长给我们发的大白兔糖。我馋得很,她经常塞好吃的给我。”
“这些你们肯定都查得到,我从小到大的学校,成绩,经历。按说孤儿会很励志才对,但我一直很颓废,用现在的话叫做‘丧’。哈哈哈……你知道这词的意思吗?”
阴路安摇头,默默听着,眼前人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是那种——无力感。”费言叹了声气,“我脑子也不好,成绩勉强混个中上游吧!有时候不想出门,一天都窝在寝室里打游戏。”
“后来离开学校,又多了一种感觉。你知道吗?一座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对爱情不期待,每天除了跟踪明星就是窝在电脑前打出那种自己都恶心的新闻。太孤独了,那时候我每天都在问自己,这么活下去有意思吗?我在干吗呢?”
费言伸开胳膊,整个脑袋都搭在上面,眼睛不知道在盯着什么。
阴路安隔空看着他,琢磨再三,半晌才道:“我也是。”
“嗯?”
费言侧过脸对着他,阴路安正对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也孤独。”
颓丧的青年怔住,阴路安继续道:“我没有记忆,以前的事,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类似的话费言听天灵提起过,但那时候才刚认识没继续问,“你当鬼差多少年了?”
阴路安摇头,“具体不知道,过段时间就会抽空一段回忆。”
抽空回忆?那到时候……还能不能想起我?费言这么一想,突然有些失落。
阴路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会让眼前人产生误会,立刻道,“这个回忆是自愿的,我不想让那么多人,占据我的脑子。”
费言点点头,“也是,你们应该没有遗忘的功能,看看琥珀就知道了。”
阴路安没再接话,两人对着夜空静静站立了会儿。
“哈~”费言打着哈欠,眼角沁出了眼泪,“不行了,我真得回去睡了,我这灵魂不是铁打的,经不起熬夜。”说罢又要回房里。
“等会。”
费言回头,馆长大人还有啥事没说?该不会聊天聊上瘾了,让我再陪他聊个五毛钱的吧!
“你过来。”
费言乖乖走过去站好,大佬面前他不敢放肆,他这条命还要依仗着人家。
“手伸出来。”
他伸出手,阴路安慢慢将手覆在他手上,霎时,一股暖流从手掌流经全身,疲惫感慢慢消失了。
“晚安。”阴路安不一会儿就收回了手,回房间去了。
费言盯着自己的手掌,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他有些犹豫,难道自己现在就要认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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