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凡华已经躺在了一张宽大的丝绸大床上,透过镂空的薄纱屏风,凡华隐约看到一个人站在那。
揉了揉被敲的后颈,凡华推开了身上的薄被,屏风后的人似乎听到了声响,轻声步入了床旁。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身子都微不可察地震了一下。
颇为惊诧地看着对方,凡华开口道:“国师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人,正是以前凡华还在宫里时所受的各种打压和嘲笑的主使,大盛朝的国师,也是盛天威的臂膀。
说也奇怪,即使到现在凡华都不知道国师的名字,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亦是未尝听他人提起过,以至于现在凡华还是直接叫他为国师。
“我是应该当你是太子呢,还是应该直接把你看作成草芥百姓来对待好呢?”国师没有回答凡华的问题,只是轻笑着问道。
凡华也笑了,“这个,当然是随国师的心情的,而且您也知道,即使在以前,我也不大在乎称呼的。”
国师的目光在凡华说话的期间有一霎那的闪亮,只是很快便被他收敛回去了。
“看来太子真是对你上心了,居然会亲自把你带回宫里。”
凡华皱了皱眉,国师的话让他嗅到了一种别样的气息,那是常年在尔虞我诈、明枪暗箭中潜移默化形成的直觉。
“没办法,业坤他总是这么任性的,当然,现在似乎不能用‘任性’来形容他了。”
“嗯?”国师挑了挑眉,颇具兴味地看着他。
凡华却是不语,只是回以一个微笑。
两人沉默相对了好一会儿,国师才悠悠然叹了一口气:“唉,早就和他说过,不要随随便便把人带回来,否则后患无穷的……”
“那么你想怎样呢?”凡华接道。
“自然是想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动了你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可对大事不好。”
“我也在纠结呢……”
“你若敢动他,我便要了你的狗命!”一道冰冷的嗓音响起。
国师笑了笑,一边回过身一边说道:“太子殿下,我可没有动你的人,你可得讲理啊,你这么大一顶罪名扣下来,老臣的性命可是不保的。”
盛业坤冷冷地看着他,道:“那就立刻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行行行……”国师举起双手,“老臣这就走,不耽误殿下的春宵一梦。”
直到国师的身影怎么看都看不见了,盛业坤才松下了脸上的冷色,走到凡华身边柔声道:“他有欺负你吗?”
凡华无语凝噎地看着他,许久说道:“你何必要这样做呢?”
盛业坤坐到他旁边,轻声道:“你是指什么呢?是刚刚对国师说的话,还是把你留在这里呢?”
凡华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盛业坤看到他沉默,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意:“皇兄,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就是刚刚那一副不想理你的神情,这时候的你才像一个活着的人,而不是以前像是放弃了所有一样由着别人操控。”
凡华看了他一眼,脑海里却是突然浮现出了岳擎的脸庞,顿时让他恍了恍。
盛业坤看到他出神的样子,便直接伸手抓住了凡华的下巴,手腕用力,让凡华直视着自己的眼睛:“你不能再想其他人,不能!”
“盛业坤。”凡华开口了,只是语气却像是冰渣一般冷硬,“不要让我恨你。”
话音刚落,盛业坤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起来,看起来骇人异常:“为什么,明明是我一直在你身边的,是我,是我!”
“不要让我恨你。”凡华依旧是这句话。
盛业坤鼻翼在剧烈地颤动着,显然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凡华感到自己的脖子都僵硬得很的时候,盛业坤眼底的赤红已经变成了寻常的颜色,刚刚的疯狂亦是被云淡风轻给取代了。
“没关系的,等我杀了岳擎,你心里的位置便是我的了!我会……”
话没说完,凡华便直接抬手拍开了他的手,淡淡道:“当初你们做的这个决定。”
“还有,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一个靶子,一个傀儡,没资格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站在一起。”
“言尽于此。”
凡华说完便绕过了盛业坤,倚在凭栏上,无聊地看着那一条通向盛皇殿的青石路。
宫中传言,当今皇上盛天威多病缠身,已是病入膏肓,朝廷中人皆是人人自危,又蠢蠢欲动,若是盛天威真的倒了,想必那时朝廷中定是一阵腥风血雨。这个时候岳擎到边陲驻守,起码也可以归安一方,远离纷争,只是听盛业坤的话,岳擎这一趟必是凶险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