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那女子站在了凌余怀的床边,她先是一动不动,凌余怀等得都忍不住想要睁开眼时,她突然上了床,将自己的半个身子全压在他的腿上。
一瞬间,凌余怀感觉仿佛有一座山般把自己整个人压得死死的,想伸出手来,双手却好像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想踢一下脚,脚却像是被深埋在土里使不了丝毫力气,他急得想开口发声,喉咙却像被掐住了一样。
他心里大惊,立刻明白这哪里是人压在了自己身上,这明明是鬼来做害他人了!
紧接着,那鬼冰凉的手缓缓扒开凌余怀的衣襟,尖利的长指甲缓缓陷在他胸口的肉里,凌余怀只觉得一阵寒气渐渐慎入,冰得刺骨,整个身体就要崩裂了一般。
凌余怀知道他要是再不出手,恐怕就要死在这鬼的手里了,但此刻他被这鬼东西压制住浑身动弹不得,又该怎样出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忽然他急中生智,心里立刻默想他的那把长刀,只见黑暗中一把长刀闪现半空,刀身燃烧着红莲般妖冶的炽热火焰,直接狠狠插进了那压着凌余怀身上的鬼的脊背。
那鬼凄厉地哭叫起来,挣扎着要爬走,凌余怀只觉得有许多血水从上面滴下来流过脸颊,浸湿了床上。
等那鬼终于从身上爬走,凌余怀没了压制,立刻睁开眼睛来,还没起身看清楚那鬼东西长什么模样,就听到屋外似乎有莫公子的声音传来,他不禁着急道:“莫公子不要过来,这里有鬼!”
没想到才分神一瞬间,那鬼已经趁机狼狈逃走,只留下长刀掉落在地上,莫公子也已经闻声推开门进了屋里。
他拿着一盏灯,见凌余怀一个人躺在床上,虽然衣冠不整,但瞧着却还是好好的,而屋内什么怪东西也没有,便在眼底里浮起淡淡的笑意,道:“半夜惊闻尖叫,我还慌里慌张的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是兄台做了个恶梦,在睡梦里叫唤着有鬼。”
凌余怀皱眉。
“如果那叫唤真是我倒好,刚刚也不用出声让莫公子小心了。”
就这样,凌余怀向莫公子诉说了今晚发生的这件怪事,见莫公子还是半信半疑,就告诉他那鬼在床上留下了血迹,如果还是不信可以前去查看。
两人上前一起查看,果然看到有着像水井壁上的青苔一样湿滑的东西粘糊糊在床上,湿了枕头和下面的被单,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死鱼的腥臭味,引得凌余怀忍不住一阵恶寒。
莫公子看了这些情景,立刻就相信了凌余怀的话,他神色凝重,马上吩咐下人把这间屋子烧干净了,再另外准备一间客房给凌余怀,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发生,他提议凌余怀与自己一起同床睡,过了今晚再说。
对此,凌余怀也只能勉强同意。
晚上熄了灯,两人睡在一起,凌余怀没脱下脸上的半张银色面具。
他原以为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一定很不习惯睡不踏实,但却不知道这么的,听着身边人轻缓的呼吸声反而安心了许多,闭眼时还隐隐闻到淡淡的白莲清香,不知不觉就慢慢睡过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凌余怀从床上起来时,莫公子已经不在身边,似乎已经起床忙事情去了。
凌余怀独自坐在床上,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好像隐隐忘记了什么,不禁苦思冥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一个小书童进到屋子里来,说:“庄主要来见您。”
闻言,凌余怀连忙从床上起来,只见到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被人搀扶着走进来,慈眉善目说:“先生不嫌弃我那犬子资质愚笨,愿意倾心教他读书,老朽实在是感激不尽,他从小就少习字,请不要因为他年纪尚轻就对他放松,若有什么不妥尽管训斥。”
说完这些话,庄主就邀请凌余怀梳洗完毕后一起共用早餐,等酒菜上桌再象征性地酒过三巡,他便从饭桌上起身告辞,提上自己的拐杖由仆人搀扶着离开了。
于是,凌余怀就成了莫家山庄的教书先生。
到了晚上,莫公子又摆上一桌酒菜,让玉香把年纪稍轻的那个美人叫来,为他们弹琵琶,只见到美人身着粉裙,化着魅惑的妆容,如初春绽放的桃花般艳丽无比,坐在波斯地毯上用玉拨子勾动着琵琶上的琴弦,弹奏着声声沉醉的天籁之音。
莫公子与凌余怀则互相对酒,直到醉得不行了才回房休息。
他们也并不是每日都喝酒享乐,隔了七日才醉酒一日,那一日不读书,或下棋作画、或谈天说地、或听曲看舞,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像一家人似得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