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身侧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扑到叶云亭身上,双手发力将他猛压在榻上,对着那双微张的唇狠狠亲了下去。
“轩哥哥,早啊。”齐潇舔着唇角满足地笑道。
趁其不备狠狠扑到自己身上强吻一气,这是齐潇最喜欢的早起方式之一。
叶云亭环上他的背脊,道:“昨日累坏了,今日多休息一下?”
齐潇甩头道:“不行,今天要帮王伯送药材,顺便去陈记把米取回来。不过午后倒没什么事,不如我去学堂接你?”
叶云亭摇头:“你忙完就回家休息,睡一觉。我下学后自行回来。”
齐潇道:“不行,我白天一睡就起不来,晚饭怎么办?”
叶云亭道:“我来做。”
齐潇道:“那这样吧,我取完米顺便把菜买回来,你什么都不用买,回来我陪你一起做饭,我要是睡过头了你就叫醒我?”
叶云亭摸了摸身上人的脸颊。
“好。”
二人起身梳洗更衣。齐潇经常跑腿送货,日日刮磨磕碰,衣服料子一向追求越糙越好。但叶云亭要去镇上的私塾讲学,衣着即便朴素也必须要整洁得体。
齐潇从水盆里扬了几捧水到脸上,也懒得用布巾擦,满脸滴着水,三两下套上自己的粗布衣裳,然后熟练地为叶云亭穿衣梳头。
“今天没做饭,我们去镇上吃早点吧。”齐潇道。
“好。你想吃什么?”叶云亭道。齐潇转着圈给他系腰带,他趁着这人转到自己身前时,拿起水盆旁的布巾在他脸上擦了几把。
“突然想吃玉米,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镇西钱大娘的铺子有。”
“她家不是卖茶叶蛋的吗?”
“我上次路过,她说最近也有玉米的。”
“那好啊,我真是有口福!”
齐潇砸吧着嘴,为叶云亭插好发冠上的青玉簪。
不知道是不是惦记着今日有玉米吃,叶云亭觉得一路上齐潇的心情都格外好。
即便最终他们并没吃到玉米。钱大娘抱歉地道今日她儿子外出,人手少,没煮玉米。
齐潇将叶云亭一直送到私塾,就去找王伯取要送的药材。
叶云亭在这家私塾讲学已讲了三年。
这份差事还是齐潇为他说来的。如今他虽不能武,身子又弱,但至少还身体健全,为这偏远村镇的孩童们传道受业,后半生若能如此这般也算有所价值。
但近几日他状态很差,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失神,过了午后,索性让学生们自行默读。任由自己的思绪飘远。
还有三日。
三日后,丘离真人就会送来离情蛊的解药,离情花粉。届时只需让齐潇服下那花粉,他就解脱了。
那之后,二人都将不再受体内蛊毒摆布,齐潇也不必为了那份愧疚寸步不离地迁就自己,不必再为了缓解蛊毒发作的痛处而被迫夜夜与自己同眠共寝。
天下之大,安会没有他容身之所。
而他叶云亭,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也罢,四年的缱绻相伴,足够他后半生用来念想了。
下学后,叶云亭去了镇上酒肆,买了两坛最贵的当地佳酿。想了想,又折去了钱大娘的铺子,讨了两根生玉米。
肯定又要遭齐潇抱怨乱花钱。那人虽好酒,却很少买酒。宁愿把银子花在吃食上给自己滋补。
二人的隐居之所,在一片翠竹林的深处,风吹竹动,沙沙的响动中散着竹叶清香,归家的这段路走了四年,早已踏出一片平坦。叶云亭将玉米揣在怀里,单手提着两坛酒,越走越觉吃力,于是换作两手各抱一坛。
行至半路,身上已少许出汗。他怕齐潇万一还没休息,这样子回去被撞见肯定又要责怪自己一番。于是寻了处规整的青石坐下,稍作休息。
叶云亭多么渴望现在的生活是一场永不会醒的梦,没想到这四年,过的真快。
他的良心告诉他,真的够了,四年了,拖得人家够久了,该放手了。
但内心深处深埋不住的欲/望却一遍又一遍地叫嚣着,不够,远远不够,和一辈子,下辈子相比,远远不够。
他和齐潇相识已九年。
叶云亭是天下第一剑宗天虚门弟子,十三岁就出师,是同辈弟子中剑法修为最强的。十五岁那年,某次获命去解救几个被九冥宫虏走的正道弟子。人救出来了,结果他自己却不幸被俘。
九冥宫教主,虽甚少涉入江湖中惹事,但好研习各类阴邪的阵法咒术,彼时不知道是为了试验什么邪术,到处抓各门派的年轻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