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来的?”高念德问。
“听口音像是京城人,是不是就不知道了。你认识?”
高念德没有回答,想了想,问:“长什么样子你记得吗?”
“什么样子?”胡二冷哼一声,“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有什么问题?”胡二被高念德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从心底凉到脚底,琢磨着这人能跟黑狄凶悍的士兵杀将起来,还是别招惹他。
“挺标致的,大眼睛翘鼻子樱桃小嘴儿,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全溯溪县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好看的女人。”胡二意犹未尽地咂嘴。
“她右眼眼角下是不是有一颗泪痣?”
胡二眼一瞪,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就说你们认识,好哇,她可是险些把我打死,你还来我这儿闹,我胡二……哎,你上哪儿去?听我说完啊!”
一眨眼间,高念德已经回到对街铺子里,木门也抬上来关上。
胡二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嘟囔道:“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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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就够了。”听完宋虔之的分析,陆观做出了决定。
“要就一起,你一个人去什么去?”宋虔之连忙站起来。
周先道:“高念德和闫立成如果联手,大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就是,要么就一举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带到白古游的军营里来看守。你一个人去,打草惊蛇,吓跑了他们两个,上哪儿找人去?”
陆观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终于松口道:“那一起去。”他转向宋虔之,注视他的眼睛,抬起他的头,认真道:“你必须听话。”
宋虔之大窘,打开陆观的手,脸皮微微发红,不耐烦地低头拿脚往地上踹。
“知道知道。”
说定以后,宋虔之先去找白古游报备,说晚上才会回来了,办点事情。
白古游问起是什么事。
宋虔之说是苻明韶的密旨,搪塞了过去,白古游一脸高深莫测,没有拦阻。前脚宋虔之出去,他的心腹上来问是否要派人跟。
白古游两手撑着身体,出神地看着桌上的沙盘,淡道:“由他去。”同时警告地看了手下一眼。
心腹跟白古游已有年月,连忙道:“卑职知错。”
白古游轻轻扫平沙盘的一角,往里面插小旗,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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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队三十骑的黑衣女子进了溯溪县城,小半个时辰后,县令得到消息,觉得颇为蹊跷,让师爷带人留意。
师爷跟县令打商量:“不太像是奸细,卑职问过陈头儿了,不过是一群女人,长得也不像黑狄人。”
“让你盯你就盯,多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县令心绪被搅扰,拇指大的一团墨迹污了他正在写的春耕文书,只得揉了。
旁边伺候的人即刻拧了帕子来给他擦脸擦手。
县令一脸烦躁地挥开,猫着一双眼看师爷:“两军交战,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要是拖了白古游的后腿,你不要命我还要命。”
师爷被唬得满脸发白,连忙称是:“卑职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那队黑衣女子几乎在被人盯上的同时,就发现了被人跟踪。
一行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现地走进一间客栈,问老板要了十五间房。盯梢的就在客栈的对面茶棚里点了一壶茶,没玩没了地喝,盯了一个多时辰,茶铺老板小心翼翼地过来说要收摊。
两小吏只好回衙禀报。
师爷去向县令禀报,县令已经抱着姨太太睡下。
小吏还在外面等信儿,无奈之下,师爷只好自作主张,让他们找一个人去盯着就是。
小吏觍着脸两下里一对眼神。
师爷板起脸:“给太爷办事你俩动什么歪心思?”
“师爷,这寒冬腊月的,大年刚过,夜里街上除了敲梆子的,鬼都没有一个,还不是只有在街上晾着,这天儿可是能冻得死人的……您看?”小吏一只手掩在另一只手小臂下面,勾了勾手指。
“那你们两个去,直接住到那家店里,花用多少,我给你们报!”
小吏喜上眉梢:“谢师爷。”
于是两个小吏颠颠儿地回去,换了一身打扮,乔装一番,其中一人还贴了一大串络腮胡子,住到那家客店。
这两人不知道,他们俩前脚离开茶铺,后脚那些女人就已经离开客店,住到了县城里另一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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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得门板嘎吱作响,方才拴上的,现在就顶不住了。一场大战过后,溯溪县十室九空,闫立成与高念德在县里租下一间小院儿,离林员外家只隔了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