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虔之热得要死,夹紧腿,掐了一下陆观,生怕周先听见动静地骂道:“轻些。”旋即被顶得张大了嘴,只顾着吸气,以堵住喉中的动静。
缓过劲来时,宋虔之絮絮叨叨地表示不能这么搞,周先是习武之人,耳力出众,这不是存了心让他丢丑吗。一面絮叨,宋虔之却又着实喜欢得紧,为了鼓励爱郎,抱着陆观的腰,朝他屁股就是一巴掌。
陆观:“……”
旁人是老牛犁地,陆观觉着,他这是烈男骑马,而且他才是那头任劳任怨还时时要提防马鞭子抽臀催促的那头无奈的、没吃够草料的马。
天快亮时,宋虔之着实没力气了,他似被揉面团翻来覆去捣了一整夜,幸而是躺在床上,否则真要两股战战。被子里全是那股潮湿的味儿,陆观帮他穿的裤子,却说外头凉,说是天亮后等周先起了,他去打水来替他擦。
宋虔之想到陆观在被窝里巧言令色地哄他含着,美其名曰:“莫弄脏裤子,否则侯爷白天就要光屁股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宋虔之想起就来气,他此刻枕在陆观的肩前,陆观皮肤很烫,又出了一身汗,被子半是湿的,不怎么舒服。宋虔之抬手把被子捞开些,想在陆观的胸口掐一把,陆观身上杂错的伤疤猝不及防撞进宋虔之的眼里。
干活了一整夜的耕牛睡得正熟,睡梦中把自己的地往怀里用力圈了一下。
宋虔之心里软成一片,抓了陆观一只手轻轻牵着,一整夜间,陆观手掌每抚在他身上,他总觉得他掌中有一块格外奇怪,现在才看清是裹着三指宽的一条柔软的皮带子,细细的绑带经过虎口,绕成一个圈,最终在手腕攒成一个结。
宋虔之解开绑带,心说陆观也懂这个了,也知道装扮装扮自己,再不似那根木头,也是好事一桩。他越想越爱,凑上去在陆观的下巴亲了一口,小心翼翼把这带子挂到榻旁的矮桌一角上。
宋虔之暖呼呼的手指头一根一根从陆观的指缝里挤过去,把他的手紧紧握着,陆观轻轻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
宋虔之觉得不对劲,贴着陆观的手掌心触碰到的感觉也不大对劲,他飞快看了一眼陆观,从被子里拿出他的手来。
正是天将明未明的时刻,这会淡薄的一星儿,微白晨曦坠在窗纸上,隐隐蒙了一层青。
陆观的掌心里,紫红色的刀疤足有寸深,狰狞地向外翻着结痂的皮肉,像是干涸土地上饿得张开的一张嘴。
几乎一瞬间,宋虔之呼出的气息变得滚烫,他松手,不敢碰到一点儿陆观手掌里的皮。麻痹感从脚板心结起一层薄冰,顺着小腿向上攀援。
他小心翼翼地检视了陆观的另一只手。
有东西滴到掌心里,陆观霎时间就醒了,他本睡得很沉,却是累到极致后,短促地坠入睡眠的深渊。这会醒来,神志格外清灵,半点困劲都没有了。他看见宋虔之用袖子浸他滴在他手掌里的水珠,陆观眉头一皱,老半天才想透是怎么一回事。
宋虔之显然没发觉他醒了,嘴唇不自觉地轻轻颤动,起初他的唇抿得很紧,后来对着陆观掌心轻轻呵气。
掌心里的新肉被宋虔之的气息搔得很痒。
陆观无奈道:“累了一夜,不想睡觉?”
宋虔之没有抬头。
陆观叹了一声,把宋虔之往怀里拢过来,宋虔之的头搁在他的肩窝里,弄得陆观肩膀一阵湿,陆观只作不知道,大手在宋虔之背上不住拍抚。
“早就不疼了,我是太想你,昨夜也没想起来好好检查检查,你身上没弄出什么伤疤来吧?”
宋虔之吸鼻子的声音沉闷低哑。
“那你今晚再好好检查。”话音未落,宋虔之面对面地被陆观顶着了,汪在鼻腔里的酸楚登时烟消云散。陆观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衬裤,宋虔之是换了一件短的单衣,裤子也穿得好好的,只不过一动他脸就红得要烧起来。
陆观就手一摸,笑了,拍了一下宋虔之腰,板着脸沉声道:“夹好。”
宋虔之:“……你当心手。”
陆观把手拿出来,送到宋虔之的面前,舒展开手掌,让他看清楚,道:“差不多已经好了,你看,不流血,很快就能长好。”
宋虔之舒出一口气。
两人都有点相对无言。
这一夜顾着房里还有周先,陆观只管埋头苦干,宋虔之也不敢叫出声,两人偷偷摸摸的,浑似在偷情。然而热汗自尾椎那一截儿滴下去,是如何骨酥身软,自然不言而喻,分明没说几句话,却像是喋喋不休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