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_作者:轻微崽子(669)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家啥也不来着实让司马沣急出一背汗来。他眼珠一转,在心上盘桓月余的旧事再次冒了出来。

  “那、那朝廷需要多少?”司马沣咬牙问道。

  宋虔之转过头来看司马沣,他生得是一副容易让人生出亲近的和善面容,神色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

  “有多少,就要多少。”

  这话听得司马沣不只是背上出汗,腿也软了,心中一番天人交战,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宋虔之,压低头,朝前往宋虔之的面前凑。

  “侯爷既然知道这么多,那应该也知道秦大人的太傅之位,是我保举的。”

  宋虔之一侧眉毛扬起,心道:就算是吧。

  司马沣唇上胡髭颤动,又说:“朝中太傅一人独大,毫无掣肘,总是不妥,难保不会像李晔元那反贼一般。不如再设右相一职,与太傅共同辅佐陛下,监管文武百官,做陛下的肱骨。”

  “可我朝从无同时设太傅与右相的先例。”

  司马沣大手一挥,往椅中靠,喝了一口热茶,断然道:“那我司马家的连襟,手里也确实只有一本死账,不如侯爷先去万家走一趟。”

  宋虔之示意贺然过来扶他,没有劝说司马沣,直接起身告辞。

  “司马大人,早日康复。”

  前脚宋虔之离开,司马沣把帕子往地上一扔,嘴角噙起刻薄的笑意。门外一名娇滴滴的女子进来,朝司马沣撒娇,问他可有好些。

  “老爷我根本没病。”司马沣得意洋洋地说,“你要试试?”

  女子害羞地推搡司马沣一把,好奇地往门口瞥,仰起柔嫩的小脸问他:“方才那瘸子是谁呀?惹得老爷不高兴,姐妹们都不敢来问。”

  司马沣就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拇指与中指轻轻搓着,指尖残存滑腻的触感,令他微微眯上了双眼。

  “一个小屁孩子,外面传得多么厉害,万里云那老哥哥,年纪活上去了,胆子却缩到胃里头去,不中用了。”

  ☆、离合(叁)

  八月初五,夜晚,宋虔之就着一小碟子珍珠椒喝粥,粥里剔干净莲心的莲子颗颗莹润似珍珠,他这两日睡得不好,下午时他就看见一家子女眷围坐在簸箩前剔莲子。当时没细看,现在吃着粥,反应过来,宋虔之很是承情,一口气吃了三大碗。

  饭后他将陆观的书信取出来又看一遍,出发没有五日,来信却有一沓。难不成是在马背上写的?宋虔之一面疑惑,一面细看,信上的内容他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看见上句,下句就会不由自主浮现出来。

  无非是路上见到什么景致,三餐吃了什么,叫他放心云云。

  十分不浪漫,相当不好看。可宋虔之还是看了许多遍,这会将每封信都用手按平,收进一个精巧的乌木匣子里。

  才把小铜锁扣上,不见外面有人来,秦禹宁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逐星,出大事了!”

  宋虔之示意秦禹宁坐下。

  秦禹宁拿手扇风,急得团团转,左右看看,只能坐下。

  宋虔之气定神闲地给秦禹宁倒了一杯茶,让他慢慢说。

  “慢不得,我刚才在部里听说,司马沣失踪了,司马家、万家、王家、沈家的家丁都派出去全城搜寻,你要不要找吕临来一下,让羽林卫也加入搜捕。”

  宋虔之奇怪地问:“司马家派人去兵部了吗?”

  “没有。”

  “那司马家给你家送拜帖来了吗?”

  “当然没有,你今天不是在家吗?有没有人送拜帖你不知道?”秦禹宁话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舌头有点打结,“你是说……如果司马家不主动求援,咱们就不插手?”

  宋虔之:“羽林卫直接负责行宫的安全,不归我调令,吕临与我是私交,如果司马家来找我,我可以考虑动用人情帮忙。”

  秦禹宁沉沉吸了一口气,微张着嘴。

  “你要让司马家的人来找你?”秦禹宁紧皱眉头,眼珠左右转动,最后看定宋虔之,“你知道这个事?”

  宋虔之喝了口茶,好整以暇看秦禹宁。

  难怪他一点也不急。

  秦禹宁满脑门都是汗,明明知道这里没人,还是忍不住四下看了一圈,压低声音,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直戳:“这事跟你没关系吧?”

  宋虔之还不出声。

  秦禹宁立刻知道了。

  恐怕司马沣的失踪,就是宋虔之的手笔。秦禹宁喑哑嗓音急声道:“你现在已经不在麟台任职了,苻明韶也死了,咱们现在在南州,就连我这间府邸,地契上也写的是司马家的姓氏。你把司马家的当家人给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