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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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件事,办得大错特错了!”万里云对长姐说。
“这也是你同意的,怎么?现在没办成,全成我的不是了?”妇人手指绕着一方紫色帕子,“照我说,正正经经递个帖子,请安定侯过来,大大方方安排我女儿同他相看有何不可?是,宋虔之是个侯爷,弟弟你如今,也是侯爷,我女儿许给他也不算高攀。何况我们万家,阖府兴盛,人口众多。那个安定侯,全家都死绝了,就剩他一个,人在官场,总是要家族之间,互相帮衬的。没准他只是年纪轻没经过事,回头一想就明白了,还要自己派人上门求娶我的女儿呢。”
“他不会来求娶。”万里云烦躁地说,“这门亲事不要提了。”
“弟弟你也是,那安定侯显然没醉,你连人醉没醉都不知道,害得我们母女俩险些丢了好大一个人。这事情我再出面是不方便了,浅儿也是你的外甥女,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你做舅舅的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叫你不要提了。”
妇人脸色一沉:“我可是你姐,咱们父母早亡,要不是我把你拉扯大……”
“他心里已经有人了,浅儿嫁过去也是守活寡。”万里云按捺着怒意说。
“只要没过门,他才多大年纪,谁还没有个年少慕艾的时候。浅儿生得,八分像我,但凡是个少年郎,哪有不动心的?”
万里云嘴唇紧紧抿着,听着他姐如同念经一般喋喋不休,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盏叮叮当当响。
唬得妇人险些跳起来,接着声音却更高了,数落起万里云不尊长姐来。
“万家现在是我当家做主,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别想出这个门,咱们都别睡了,就这么耗着,明日我是妇人家左右是在家里照料家务,与妇人们闲游赏花。”妇人好整以暇地靠进椅中,摆明跟万里云耗上了。
万里云实在没办法,只有坐下来,朝前倾身,用只有他和他姐姐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个安定侯是个断袖。”
“断……什么?”妇人惊得张大了嘴,勉强自己把嘴闭上,又说,“他只要跟浅儿生下孩子来,安定侯的家业,迟早还不是我们万家的。说起来都是侯,你这个侯,同他那个,可是有天渊之别的。要议亲自然说门当户对,但若是摊开来说,你我都清楚。”
“你就不要想了。”万里云颓然摇头,“他那位可不是什么能养在外面的小白脸。”
“管他是不是,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再说生不出孩子,凭他是谁,百年之后,人虽没了,爵位、家底儿还在。我都给浅儿说了,她不会小心眼,这么好的娘子上哪儿找去。如果安定侯真的是好这口,倒好办了,咱们便把话挑明,只要他们两个和和睦睦做夫妻,生下儿子来继承爵位,旁的都随他。难不成,他们周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到他这里就要全断送了?”妇人嘲讽道。
“他这位,是得皇上保驾的。”
“啊?”妇人笑得花枝乱颤,以手帕沾了沾唇角,“难不成皇上还能为两个男的赐婚?”
“你怎么知道不会?”万里云加重语气问他姐。
“这……这不是枉顾纲常伦理……”
“什么是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总之这事姐姐就别提了,浅儿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又姓万,不愁找不到好夫家。”
妇人嗤之以鼻,总算没有再说,心念一动,朝万里云问:“他那位究竟是谁?”
万里云是知道他这个姐姐,不说真能缠一整晚,他也累得慌,唇缝里吐出两个字来:“陆观。”
妇人一愣。
“这……”她不解地皱眉,“皇上也真是心大,这两个人,一文一武,一个有兵,一个有权。天家也不怕……”
万里云沉吟道:“姐姐妇人家,就不要管朝堂上的事。现下我封了侯,司马家怕是要恨上咱们家了,往后你与司马家的也少来往。越是得到封赏,越是不能大肆宣扬,否则这点荣耀,皇上要收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知道了。”妇人心不在焉地捏着帕子,端起茶喝了一口。
☆、离合(捌)
眨眼就到了中秋,宋虔之又收到陆观一封家信,说已到容州,联络当地人民的运动进展顺利,军队隐蔽在城外,没有同阿莫丹绒正面遇上。
陆观的家信从来不提龙金山和刘雪松那面的战况,这些宋虔之可以从军报里得知。其间龙金山与坎达英短兵相接一场,楚军略有伤亡,阿莫丹绒派兵在宴河北岸筑起简易瞭望哨,大军退到容州城外与容州留守的军队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