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算盘打得叮咚响,不过三五步路的功夫,至清便已经做好了打算。
至清寻了一艘能睡人的破舟,找了一渔翁,就这么泛舟去也。
到了湖上,喧嚣声渐渐远了,只有渔翁那撑船时划破水面的扑通声。
在这么静谧优美的地方,至清的倦意却是消失,他盘腿坐在船头,看着这舟一点点去到湖中央。
“老人家,您也休息吧,我就是来游山玩水的,不赶那行程,也不缺您的工钱。”
渔翁听此连忙摆手:“东家客气了,我不累。那我给东家做点吃食可要得?”老翁听了至清所言倒是停下了手,却是拿出了渔网想捕几条鱼上来给至清熬鱼汤。
至清倒是没应答,点头示意老翁随意。
目光转回水面。
这是一汪湖,不算大,也不算小,恰在玉雨镇附近,玉雨镇的人可算得上是依水而居。这湖平静极了,再远还有一座湖心山,从至清这里看去像个白玉螺似的。
“老人家,这湖叫什么啊,那湖心山能去吗?”
“诶哟东家,那湖可是去不得,去不得。”老者手抓着网住的一条鱼儿,手中快抓不住那鱼儿,一边对至清说着。
至清正想询问缘由,却话头儿一转:“老人家,那鱼儿看着奇怪,放了吧。我食量不大,两口鱼汤就成。”
老翁正要将鱼儿放进手边木桶,听到至清此言,还打算出口说些什么,却还是敛住话头,将鱼儿放回去了。
至清见鱼儿尾巴一摆游走了,装作没看到几尺外溅起的一点水波纹。
“东家,那湖心岛可是去不得。那岛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虽说也不会为难您,但是……”老者“但是”了半晌却也道不出个因果来,一直在劝至清别去道上。
至清之前只是单纯好奇这小小湖心岛却似冬月里白首的高山,故而对那岛上景色有几分好奇,也没多想去一探究竟,但听老者这么一说,他这心怎么就痒痒的呢。
虽然至清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但老者撑船这几十载,又怎会看不出至清所想。他挂在眉梢处的几分趣意,可是半分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
老翁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顺水而漂,这船行的慢极了,待到已有醇浓香味从散出,这小船也没有飘出去多远。
老翁给至清盛了满满一碗鱼肉鱼汤,至清却笑着将鱼肉都拨给了老人家,笑说什么年轻人血气方刚少吃两口无大碍,老人家倒是要吃好喝好,还真就只喝了几口鱼汤。老翁当他是瞧不起他粗鄙手艺,却也并无不满,靠水吃水,人家许只是吃不惯这鱼肉吧。
至清端着巴掌大的土陶碗,吹开与羊脂玉一个颜色的汤汁,吹散了汤中热气,缓缓喝上一口。
这一口汤入腹,几日来的一些倦意尽数散了,酒入喉,暖了身;汤入喉,暖了心。
没有太多调料,就几尾现捕现杀熬得鱼汤,却不必这那饕餮盛宴逊色几分。
一碗汤暖了肺腑,把至清对那岛的好奇又给勾了上来,挠得心里痒痒的。
此时天色渐晚,碎金一把洒进了湖里。这景色和名山截然不同,却各有各的意趣。至清看着这湖面正想着名山呢,那边忽而听见了鼓乐之声。
这鼓乐?至清转向西边,却见一艘画舫背对落日向着他这个方向而来。
画舫与破舟,彩盏与油灯,对立煞是鲜明。
忽闻琵琶声声奏,一弦击哀,一弦拨欢,怪异而又鲜明,恰如天外妖乐来。
至清的确是记不住人脸,可是记性却决算不上差。这乐他听过几次,正巧是那妖宴的奏乐,引导着有帖之妖进入华宴。
怪不得那岛去不得,那许是哪方妖王要举办宴会了吧。
既然是妖宴,大抵是不会欢迎他这等驱魔人的吧,至清想着,回头招呼老翁:“老人家,天晚了,咱回吧。”
老翁闻言自是起身撑篙。虽是水面平静,却不是很费力,明明无风,却似有顺风带着他们向前而去。
“尊者,您别急着走哇,我们这边正打算开宴呢!”
见至清的船跑得飞快,那画舫上有人扯着嗓子大喊道。
至清闻言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请他这降魔尊者赴宴?莫不是赴的鸿门宴。他再厉害也只是个人,打不过妖宴上这么多人,不去。
见至清的船竟还跑得更快了,画舫上的人也急了,怕至清没听见,大声道:“尊者!尊者!”这话音才落,却又见那船漂得更快了,根本不是人力水力所及——明明白白的拒绝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