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清似是未听见蚩离呼唤,从腰间缓缓抽出燃骷刀。
就在至清抽出燃骷刀时,一声尖啸从瘟镜中传来,带着欲要刺破云霄的尖利,也带着要刺破人心的决绝。
“这不是已经毁了吗?!”瘟镜嘶吼道。
“它不是已经被毁了吗?”见到燃骷刀一瞬,瘟镜顿时失了方寸,向后漂浮几尺,似是想要逃离,此地,可它却撞在了结界之上。
“你们又要刷什么把戏?谁说的这刀已经被毁?”瘟镜似是被逼到了极境。纵然它只是无表情的一面镜子,可蚩离却看到了它的畏惧。
至清垂眸,说道:“虽然没了记忆,可燃骷刀已经破碎,这话应该是我说出去的。”至清的声音很小,蚩离差一点就错过了。
燃骷刀……
血脉中流淌的温热血液顿时混入了冰碴,每一次流动都在割裂身体,刺破心脏。蚩离此时此刻只能看到至清的背影。
“别……”蚩离低喃,此时至清的背影与他那一日停在奈何前的背影重合,似是只要自己不牵住他的手,他就会跨过那一道桥。
蚩离身边燃起妖火,一道又一道地轰在结界上,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至清!”蚩离用爪狠狠拍过结界,结界震-颤。
瘟镜见结界略有撼动,也似找到了出路一般。它对蚩离说道:“你们二人不是要同生共死吗?这小子手握燃骷斩断情缘,你们便永无再遇之日。”
听此一言,蚩离顿时头疼欲裂,有些东西在深处沸腾着,挣扎着要一点点浮现。
至清忽而抬首,唇边的笑意尽数消失。只出鞘一半的燃骷刀被他一次抽出。
蚩离不知手握燃骷刀会有怎样的后果,只能拼尽全力撕开结界。
就在结界被蚩离撕裂的瞬间,至清手握燃骷刀已经对着瘟镜照头劈下。
瘟镜本是魔窟之源,灵活非凡,本应能够避开这一击,却被燃骷刀的气势压迫得无法动弹。
它心中暗恨,心中千回百转,都是如何逃出升天。可至清似是看出它的心思,道:“被你逃过一次,还能被你逃过第二次不成?”
瘟镜大骇,难道至清恢复了记忆不成?忽而转念,瘟镜便知晓是至清在诈它。
瘟镜十分不甘,忽而心生一计。它是镜子,能够映照他们前世来。
此时至清只要心绪一乱,它便能逃出升天。
可还未等瘟镜映照出前世因果来,却对上了至清那一双淡漠的双眼。
“此生已满,何必自扰。”说罢,至清的手便抓住瘟镜,他的手顿时被邪气侵蚀,顿时变得乌黑枯朽。
“不!”蚩离见状,正要上前,却见至清紧抓住瘟镜不放,手起刀落间将瘟镜当场劈碎,而他抓组瘟镜的左手却也受此牵连断裂成尘灰。
燃骷断魔,至清左手沾了魔气,自然也只能被燃骷一刀化为尘。
瘟镜濒碎前发出尖利叫声,震得两人心绪震荡。而至清距离更近,当即便呕出一口血来。
“你……”瘟镜挣扎着好似还想说些什么,又被至清挥手一斩。
此次瘟镜碎裂成为点点白尘,再也没了声响。
瘴气还未散去,蚩离透过一片紫雾只能看到至清唇边满是鲜血。
蚩离此时早已不管不顾,只向着至清而去。
至清似也看到了蚩离的动作,他起身对蚩离勾唇轻笑。他唇边满是鲜血,此笑被污血掩盖,被瘴气隔开,蚩离未能看见。
至清调动着最后一点灵力,费力挑唇,却只能无力地抽动小指。直到此时,至清才放任自己将目光落在蚩离身上。
他所有的决心,蚩离只消一个笑容便能将其尽数击溃。
至清自嘲,他身无儿女情长,他身负苍生万灵,可他仍是个凡人,仍是个俗人,仍是个痴儿。勘破了,看透了,可他做不到。
至清剑上亮起一阵白芒。
“至清!”蚩离早已变回人形,指尖已快要触到至清。
血模糊了至清的笑,也模糊了他眼中的情意,可这非蚩离愿听,也非蚩离愿见。
下一瞬,白芒大盛,清气从至清剑中喷薄而出,净世涤人,也似是涤去蚩离心魔,心如澄空。
“保重。”血混着笑音,竟有几分血色柔情。
“至清!”嘶吼混痛苦,莫名心绪牵扯心魄。
蚩离的指尖从至清的袖口滑过,他没能触到至清。
他已竭尽全力。
却仍差之毫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