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夸张,官商勾结,果真不假。”张梓淇喃喃,顺手把一个好奇探长脖子的孩子拍下去。“从现在开始,不许动,调整呼吸,把呼吸放慢。”
苏远也知道这些人差不多就快到了,只能默默地乞求着他们能就这样走。
但天不遂人愿,偏偏这一众人就在此下了马。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张文泽咬着嘴唇,喊了声苏远哥哥,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他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会,不会发现我们的。”苏远摸了摸他的头。
本来的确没有发现,正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何萱突然跳下水,墨色长发在水中披散开,裙袂绽放,像一朵盛开的红莲,美得就连是年纪尚小的张龙文都羞红了脸。
张梓淇也微微失神,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何萱今日所穿的,竟是嫁衣!脑袋上的沉重首饰被她摘下,随手就扔进了河里。
张梓淇看着她把纯金首饰随手就扔在河里,心里恨不得立刻钻河里就去捞。
“苏公子,好久不见。”何萱浑身湿淋淋地站在苏远张梓淇面前,艳光逼人。
所以张子琪也没有忍住退了一步。
“请跟我走一趟吧,二位。”何萱笑了笑,“你们拐走了陈家养子的事,应该要好好谈一下了吧?”
二位?二位!
虽然不知何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个结果很显然是二人所希望的。
张梓淇笑嘻嘻地盯着何萱看,凑进她身旁说,“美女,你扔河里的首饰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何萱没说话,算是默许。
苏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张梓淇把他拉上岸,而后蹲在岸边,一双眼睛都发着光地盯着何萱,这勉强也能算是美女出浴图吧。
会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张梓淇一个,岸上的官兵也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就连坐在轿子里的知府都探出了头来。
何萱倒毫不在意地从水里走了出来,但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因为嫁衣又厚又重,之前穿着不觉得,但浸过水后才发现,除了衣服颜色更深了点之外基本无差。
张梓淇一脸失望地冲着何萱挤眉弄眼,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除了苏远之外都是耷拉个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苏远一向认为自己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进监狱。
监狱大多都是几个人一组,但自己还算幸运,和张梓淇两个人一起待一个监狱,大概是监狱里的特别优待吧。
“那些孩子怎么样?”苏远问。
“不知道,但何萱的金首饰还是值不少钱的,他们应该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流亡的孩子,自己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张梓淇耸耸肩,“相比之下更应该担心我们自己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会被流放还是怎样?”
“你倒是无所谓,就是连累的小爷我还得跟着你一起受罪。”张梓淇嫌弃地哼哼。
判案也是一番麻烦事,首先是在衙门由知府审理,对方是有备而来,收养小孩的文书,苏远当晚被请回陈家等,人证物证俱全。
至于苏远他们么,倒还真没什么好辩解的,毒打孩子又不犯法,但他们把这些孩子带走就不行,这些孩子名义上是陈家养子,他们属于拐卖孩童。
于是二人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表示这些事情的确是他们做的,不想反悔也没有冤屈。
这样的剧情倒是憋死围在外面看戏的众人了,谁不喜欢看官商勾结逼死百姓,然后百姓历经艰难申冤。
都准备好烂菜叶了,却是这样的戏码,一方证据确凿,一方老老实实交待。百姓表示很不开心,要把添油加醋的说书人拖出去打一顿。
但仅仅只是这样是不能判刑的,没过几天后,又来了一个人询问,尤其是——“二位可有什么冤屈?”这句话,起码问了三遍。让苏远二人苦笑不得。
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张梓淇觉得自己待在监狱里都发了霉,看着隔壁互帮对方抓虱子的囚犯们,不由玩心大起。
趁苏远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扯掉苏远的一根头发。
对方吃痛,回过头来。
张梓淇笑得一脸明媚,说:“你头发上长虱子了都,我在帮你抓虱子。”
苏远用手拢了拢头发,头发又油又乱,又是夏天,要真有虱子也不奇怪。于是笑了笑,说,“谢谢,但我不怎么习惯,还是算了。”
又是许久,大概是监狱里时间过得比较慢,又或许是监狱里的气氛比较压抑,连一向嘴闲不下来的张子琪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监狱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