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淇就着铁皮身旁坐下,已经赶了一整天的路这人居然还想着要连夜赶路,真是丧心病狂。
“那大家在此原地休整,每三人一组换班看守,每组守一个半时辰,首先是你们三个。”宋慈随意从士兵里指出三个人。“其他人休息。”
张梓淇强撑着听他说完这段话,倒下去就人事不省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张梓淇被铁皮喊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发亮。铁皮递给他一个硬梆梆的肉夹馍,张梓淇接过来就着水边吃,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总共十个人,每三人一组轮三趟,这么说起来,受到优待的不是身为副将的宋慈却是自己这个身无长处的画匠?
“张兄,可否继续上路?”宋慈一把把张梓淇从地上拖起来,张梓淇这才注意到——大家伙都已经骑在马上,只等他一个人了。
张梓淇忙一口吞了还剩的肉夹馍,翻身上马,“抱歉,是我拖累了大家的行程。”
“无妨。”宋慈拖着缰绳慢悠悠地跟在张梓淇身边绕,“接下来要进入铁真的领地了,大家放慢速度,提起十二分的警戒,千万莫被铁真发现了。”
就这般不疾不徐地行了十几里。前方竟是有了人烟的痕迹。
几个东倒西歪的黄土房不均地分布在这片土地上,仔细一看,屋上的茅草都被刮走了,显然这里是破败了很久。
“铁皮,这就是你所说的塔格尔镇?未免也太过破败了一点吧。”张梓淇捅了捅铁皮。
铁皮怔怔地看向前方,“不,不对,塔格尔当初是塞外最繁华的城镇,商人们拿着绸缎同铁真换上好的牛肉,羊奶,大家都坐在一起,围着炉子跳舞,炉子里煮着沸腾的奶茶。”
“趴下。”宋慈一声令下,顺手把他身边的张梓淇按倒在马上。
几支闪着寒光的箭羽仿佛贴着他们的头皮擦过。
有两匹马被射中,其他的马受了惊,仓皇四窜,张梓淇感觉自己简直是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算是勉强降服了这匹和自己八字不合的马。
然而箭雨还在继续。
“敌人在屋子里。”大约是因为头埋在马上的缘故,宋慈的声音低低的。
趁着敌人换箭羽的间隙,宋慈当机立断,“掉头,跑!”
张梓淇没想到这匹和自己八字不合的马在性命之忧前倒是十分识时务,撒开蹄子就属他的马跑得最快。
宋慈一扬马鞭,勾住了一支箭羽,然后往地上一甩,夹紧马腹,迅速地追上了逃命第一的张梓淇。
铁皮小朋友被这仿佛背后长了眼一般的神乎其神的技艺吓得有点傻,直到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羽削掉了他近一半的犀利发型,他才慢半拍地扬起马鞭,受了惊的马跑得飞快,紧紧地踩着前面二人的步子。
铁皮不断地听到噗噗的声响——闷而沉重,这是破空的箭羽刺进人的身体里才会发出的声响。
他咬了咬牙,再次扬起了马鞭。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十一个人最后只剩了五个人,张梓淇,宋慈,铁皮,以及另外两个士兵,五个大男人一起窝在一个大沙坑里,一不小心就是满嘴的沙。
不过和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相比,吃一嘴沙根本都不能算件事。
宋慈趴在张梓淇旁边,一双幽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盯着他就能逃出生天似的。
非要说的话那他张梓淇还真能,但那是保命的最后手段,再者说,狡兔还三窟呢,他就不信宋慈那么多心眼的人会让自己死在这。
而且,就算死的话,能和堂堂一个副将死一块,他反正也不亏。
张梓淇把心放的宽得很,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摆出一张等死脸大约是会被打的,于是张梓淇只好把脑袋埋进沙里装死。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五个大男人,缩在一个长宽高不足一尺的小沙坑里,可谓是十分之艰难,虽说躺在这里面等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然而倘若现在出去也只有当活靶子的份。
此时此刻,唯一的希望只能祈祷敌人眼瞎,还是一整队近两百人全部都眼瞎。
“算了,等死吧。”张梓淇这样想着,然而手指却不听使唤地不停抠着身下的沙,妄图靠着十根手指挖通大漠然后逃出生天。
由此可见张梓淇心底还是没能看破红尘,他还不想死。
只可惜人时也命也,说不定他张小爷这辈子只有葬身大漠客死他乡的命,算命的人,就得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