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新出的折子戏被封了,梨园清冷,只因折子戏中有龙阳君的故事。
——所以,影射了月辰君,真是十恶不赦,通通抓起来治罪,以儆效尤。
宫里面的那位‘圣人’,其实并不介意这种流言。
反而,北堂野觉得,让别人知道也没什么,自己就是喜欢月辰,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大家心照不宣,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谁要是没事找死,那就成全他呗。
反正现在国家强盛,也不怕搞事情。
只是,对于月辰而言,这日子实在是过的郁闷。
所以说,禁止别人胡说八道,只是北堂野哄他开心而已……
同僚对月辰的态度,也很是微妙。
完全把他当成了后宫的贵妃一样,小心翼翼的端着,报喜不报忧——他已经成了大理寺的吉祥物,还怎么查国之硕鼠?
头疼。
月辰时常被接入宫,赏赐不断,还和皇帝老儿睡在一起……这种事,怎么说怎么不堪。
龙正德听了以后,更是讨厌月辰了,看见他就冷哼一声,扭头走开了,一脸的嫌弃。
其他人却是越发的巴结月辰了,他想做什么,还没有做,别人就意会了,办案子也是,抓人审问什么的,脏活累活全部轮不到他,最后上书的时候,大理寺卿还让他写——月辰君的字儿好看,而且皇帝陛下喜欢看。
在这种大环境里面,月辰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这一夜。
王伦又把他接了过去,北堂野早就设宴,等着他一起享受了。
私宴,自在。
舞乐都是最好的,北堂野还叫月辰和他坐着欣赏,抓着他的手灌他喝酒。
——这是个什么阵仗,什么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禁忌暧昧的混乱关系,依然在错误地延续着。
月辰心中有气,忍不住讥讽道:“小时候读书,我们先生说: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其实朱门算什么,说起这铺张浪费来,宫里面的花销才叫惊人,一出一进的,不知道有多少银子就和水一样哗哗的流走了……”
北堂野闻言哈哈大笑,看着月辰少有的真情绪,搂着他的肩膀道:“那你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改善一下?咱们辛辛苦苦的打天下,不就是为了享受这人间最美好的一切吗?”
月辰微微皱眉,小脸冷冰冰的,看起来非常的不高兴,却又可爱好看,有种嗔怒有情的感觉。
他想了想道:“我不懂打天下的心态,但是,我觉得,您是帝王,您一定想治理好这个天下,让老百姓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
“说下去。”
“可贵族之间,却渐渐有了攀比的风气,都爱讲究一个‘排场面子’,这种奢靡的风气,归根究底,是从宫里面传出来的——我觉得,应该从宫中开始整顿,改善风气,核对账目,提倡清廉简朴……”
月辰侃侃而谈,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北堂野一开始只是逗他,后面也随着他的话语而思考,时不时的点头,提问,和他商量。
最后,帝王拍拍月辰的手道:“你说的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月辰愣了愣道:“可我只是一个四品官……”
“怕什么,你也算是我北堂氏族的孩子,完全有资格核办这件事。”
是了,他月辰君,全名是北堂月辰。
他是北堂氏族谱上的人,而不是谢思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世上,早就没有谢思安这个人了。
而谢家,也早就彻底的完蛋了,只是个被尘封的遥远过去而已。
月辰微笑,暗藏叹息。
北堂野把他抱过来,夸他劲腰玉骨,生的完美,腰腿有力,却又轻盈柔韧,既长身玉立,又温顺可爱,真是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如坊间传闻那般:倾城倾国,国色天香,美的超越了性别。
月辰弯了弯唇角,抬手摸着北堂野的胡茬,毛毛刺刺的感觉,叫人心里面痒痒的,恰到好处的压下了那股子恨劲儿。
“陛下,长夜漫漫,不如我们行酒令吧?”
“叫朕名字,乖孩子。”
“陛下,不要……北,北堂野……”
第一次主动回应,坐在这个仇人的身边,叫出自己最憎恶的名字,强颜欢笑,演出轻佻的姿态,玩转技巧,拨弄情绪。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的血脉联系,只有权利更送的恨意,却被这命运紧紧地捆绑,共同处于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