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_作者:祈鹿八今(85)

  钟文冉摔倒在地,溅起阵阵飞尘,还吃了一嘴的土,等他回过神,抬起头,祝曜渊已经只剩个背影,这时工厂又传来爆.炸声,他惊慌失措,终于失声尖叫:“祝曜渊!你给我回来!回来!”

  可无人应他的话,只有耳边炙热的风呼啸而过,擦伤了他的脸颊,铺天盖地的热像天上同时有几个太阳在烧,能把人皮肤都烫出个大泡。轰鸣声、倒塌声、人的哀嚎哭声如同另一个时空传来的哀乐,钻入他的耳朵中,他爬起来,只觉肝胆俱裂。

  “祝曜渊?”许久,他轻轻唤,裂开嘴巴,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轰轰烈烈落下,多日的提心吊胆骤然失重,他两眼一黑,摇摇欲坠前,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滚滚漂浮的黑烟、与舔舐一切的火舌,成为他记忆中永恒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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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还没醒?”

  “没。”

  空气干燥, 日光明媚,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祝曜渊守在床前,打发走了前来看望的张聪, 拿了湿棉棒给钟文冉润唇。

  这是钟文冉昏迷的第三天。

  他的动作极为细致庄重,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桩事情需要他做, 他自己的嘴唇已经干裂出血,他却没有感觉般, 用眼睛把钟文冉的睫毛数过一遍又一遍。

  因为袁百川的缘故,他没能把钟文冉送进医院,只能暂且将钟文冉安置在家, 买通了几个私人医生来看着, 还买了医院里的高级医疗器械。

  在钟文冉昏迷的当晚,他是想把单闻盛给毙了的,可钟文冉尚在昏迷, 手术是他做的, 没人比他更了解情况,就暂且把杀心按捺了下来。

  但三天了,崩也崩溃过, 疯也发过,钟文冉就是不醒。

  他几次恨不能求求钟文冉,别再折磨他了,给他个痛快,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似凌迟, 将他一身热血放尽。

  又有人来敲门,他侧过头,死气沉沉道:“进。”

  推门而入的是程滢,她这几天给祝曜渊当传话筒,公司祝家两头跑,忙得四脚朝天,幸而她是个做事机灵的,再忙也没出差错。

  “祝总,”她语气有些忐忑,“那位袁少给您发了征集函,问您还出不出力。”

  由于袁平江在的城市对祝曜渊来说太陌生,寄人篱下也始终伸展不开手脚,这才想着把钟文冉换到自己家来。

  但这一离开,还是在紧要关头上,袁平江对他难免产生几分不满,只不过看他态度强硬,所以才没伸手去拦。

  祝曜渊闻言,想起害钟文冉这样的罪魁祸首,语气森然:“出,怎么不出?你把公司所有流动资金都给他,弄不死袁百川,我亲自过去毙了他。”

  他家遵纪守法,纵然有钱也从未私养过兵,到了这种时候,除了利用袁平江,也只有鱼死网破。

  若平时,鱼死网破他是万万舍不得的,可如今钟文冉生死未卜,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活剐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然而正在这一颗心缓缓浸入黑暗时,他掌心握着的手好像微微一动,他立即回神。

  这些天他无数次产生过这种幻觉,待细看,钟文冉就没了动静,此时也以为不过是重复之前的历史,通红了一双眼睛,里面全是颓然。

  可片刻后,那手又动了动。

  他猛地去瞧钟文冉的脸,一如既往的苍白,睫毛轻垂,可是这种平静下,他血脉奔流,指尖轻颤,哑声问程滢道:“刚才……他动了?”

  程滢没看清,张嘴想要安抚他,然而没等她开了口,钟文冉的眼皮在二人的注视下轻轻掀开,又缓缓闭合。

  祝曜渊猛地站起来,屏息凝神。

  他舍不得眨眼,不敢说话,浑身绷紧,像一张弓,钟文冉就在这热切、忐忑而又激动地注视中睁开眼睛,喉中发出嘶哑地气音。

  回忆似张铺天盖地的网,又似信息量巨大、带着鲜活图像的资料,所有情景在他脑中走马灯般一一闪现,直让他头痛欲裂。

  “……祝曜渊?”许久,他喘着唤。

  祝曜渊看着他,突然掉下颗泪,俯身将他紧紧抱住。

  “我全想起来了,”钟文冉侧头,亲吻他的耳尖,“我全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