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听令_作者:青小雨(72)

2019-05-06 青小雨

  “傻孩子,”婆婆叹气,“他若是不喜欢你,为何会为你担惊受怕呀?”

  花锦双摇头,哭得打嗝:“他以前对我那么好,哪里舍得冷眼待我。可他现在,他现在……”

  花锦双“嗷”地一声大哭起来:“他说我‘朱门酒肉臭’!”

  婆婆愣愣地,没太听懂。

  一个小孩儿流着哈喇子,一晃一晃小鸭子似地过来,道:“啊——呀——”

  “哦,乖孙!”婆婆忙将孩子抱起来,顾不上搭理花锦双了,“宝贝儿,怎么出来了?一会儿着凉,快进去,走走,婆婆带你进去。”

  花锦双眼泪汪汪,看着婆婆照顾孙儿去了。

  别人家的屋里传来做饭的香气,还有家人围在一起的说话声,旁边的篱笆里有鸡有鸭,一只黑犬呼呼地睡着,是真正的平凡安逸,岁月静好。

  可自己有这么多钱,穿着华贵,家世显赫,却像是什么也没有了。

  若是花家完了,钱财散尽,自己还剩什么呢?

  没有伺候的下人,没有这些华丽的衣装,没有令他挑三拣四的饭菜,也许他吃不饱睡不好,也许只能去做镖师,走南闯北,再不能做少爷了。

  可这些都不可怕,可怕得是,曾经他以为最美好的一切,就要这么没了。

  师兄和家人,他都留不下。

  花锦双一时悲从中来,竟觉前路迷茫。

  他大义灭亲地来查程家的事,若一切属实,代价就是花家声败名裂,不仅在朝廷,在武林中也再无立足之地。

  也许这对程千述来说,依然不够解恨,可他呢?他算什么?他做错了什么只能眼睁睁接受这一切?

  花锦双在别人家门口哭花了脸,许久后哭得累了,便去河边洗了脸,发了会儿呆,又慢慢地走了回去。

  程千述没去找他,腰上系着绳子,绳子上挂着兔子和蛇,正打算做饭。

  花锦双低着头进了门,程千述看了他一眼:“留好记号了?”

  花锦双点了下头。

  程千述皱眉,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转身搭灶台去了。

  第38章 转变

  程千述蹲在灶台前有些心不在焉,好半天才将火给生了起来,又去拿锅架上,去水缸里舀水。

  水缸放在门口屋檐下的位置,程千述舀水的时候朝隔壁窗户看了眼,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坐在床榻上的花锦双的侧影。

  花锦双坐着发呆,头发落到肩前挡住了程千述大半视线,令他看不清花锦双的表情。

  花锦双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少年眼眶通红,鼻尖也红了,显然是哭过。

  相处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见过少年如此颓败难过的模样,这让他颇有些不适,心里某处透着焦躁和怒火,这怒火是对自己的,他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说“疑点太多了,没弄清一切不要跟花家人走得太近,若花无琅真是害死爹的凶手,这个仇他必会亲自替爹报,到那时候,程家和花家便势不两立,现在拉开距离是最好的。”;一个则说“再有错也是花无琅的错,花锦双有什么错?他还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报恩的?你爹教你的东西都喂狗肚子里了?”

  程千述心烦意乱,但杀父之仇在前,他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同花锦双相处。

  可他伤了花锦双的心。

  程千述皱着眉,拉过一把小竹椅在灶台前坐了,一边拿石板做菜板,开始利落地处理抓来的野兔和蛇,一边走神地想:他长这么大,有哭过吗?花家人那么宠他,可能他从未有过不顺心的时候吧?

  花锦双笑起来很好看,程千述从未见过比他笑得更明媚阳光的人了。

  他像个小太阳,灿烂又自信,少年意气风法骑在墙头朝他笑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那一身红衣翩然,扬起的眉尾熠熠生辉,令人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程千述恼火地几下剥了野兔的皮,双手沾满血,烦躁不安地发出无意义的摩擦声,刀和石板互相撞击,发出哐哐擦擦的声音,仿佛这样能稍微令他安心一些。

  可很快,巨大的不安和愧疚就占据了上风。

  他停下手,转头朝厨房对面的小门看了一眼,犹豫不决。

  “有人吗?”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有小孩儿的嬉笑声。

  程千述回过神,擦了手大步走出去,戒备地将菜刀别在了后腰处。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手里提着鸡蛋,笑着说:“小伙子你好啊,那位黄衣姑娘呢?先前我们闲聊来着,我想送她点吃的,转头出来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