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新的伤痕出现,他其实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更多的是一种快要陷入黑暗中的疲惫。
那些修仙门士负手而立,凌驾于空中,看起来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底下的百姓眼里纷纷都带着艳羡和崇敬。
“喂,三木头,你在发什么呆?”
悟苫域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眼里满是困倦,余光撇了眼旁边的人,发现他的目光正一动不动的放在那魔头身上。
听到他的话,悟苫清回过神,眼里又重新带上了漠然和空洞。
“你说师父也是,处决这魔头派我们下来干嘛,难道还怕他能从这里逃了不成。”悟苫域眼里带着抱怨,叹了口气,又继续念道:“而且,这次处刑不是千机门负责吗?和我们仙崇派也没有半点关系啊,好端端的暖炉被窝不躺,来这里犯什么血腥晦气!”
看着悟苫清面目表情的脸,悟苫域突然揶揄道:“你等会可别被吓得尿裤子哦”
悟苫清一脸冷漠,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上山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不长,与之熟悉的便是旁边这人。
悟苫清被仙崇派掌门接上山后,便托付给了悟苫域,这悟苫域与自己师从同门,平日里又是吊儿郎当自来熟的性子,才上来两天,就和他混熟了,当然只是单方面的,这悟苫清平日里软硬不吃,冷冰冰的没有什么人情味,像是茅坑里的臭石头。
悟苫域感叹道:“不过魔头倒也厉害,硬生生屠杀了快半城的人,听说之前那方家灭门案也是他干的。”
“就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还是个教书先生,真是世事难料,人不可貌相啊...”
“教书先生?”
“嗯嗯,对啊,教书先生,也可怜了那些孩子,年纪尚幼,便被...”突然意料到从上山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居然开口了,悟苫域瞬间停住了口中的话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有语疾,是个哑巴呢!”
“我听这教书先生说这个人平日里都是温文儒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杀了这么多人。”前面站着的修仙门人也回头和他们闲聊起来。
悟苫域听到有人和他搭话,也不再理悟苫清了,瞬间活跃起来,疑问道:“他杀怎么多人干嘛,于他有什么好处?”
那修仙门人面上一片嘲讽,话里带着讽刺,道:“谁知道呢,对于这种人来说,杀人可没什么缘由。”
悟苫域听闻也呵呵一笑,连连附和。
“午时一到,行刑吧!”
底下传来一声喊话,声音的主人正是被灭门的方家家主的哥哥,千机门掌门方商。
方商的话一说话,底下的百姓就像是打开了洪水的开关,朝着那处决台上蜂拥而去。
那人有些瘦弱的身躯快要埋没在浩荡的人群中,见到那些朝着他扑过来的百姓,他没有丝毫恐惧和慌乱,闭上眼的同时,忽然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似有所觉的往天上看了一眼。
当看到半空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眼里一怔,失神过后,干裂的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了一个疑似笑脸的表情。
那些百姓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肉,撕咬扭打声嘈杂的响在耳边,锋利的刀刃在眼前闪过一道道凛冽的冷光,处决台上的人却始终安静,没发出过一声痛呼。
凌迟之刑,乃是世间最重的刑罚,死后因尸首不全,魂魄便入不了轮回,且方商怕他以后报复,在绳子上布下了缚魂阵,别说入轮回,连冥界都入不了,生魂缚于阵内七日,便魂飞魄散,永远消失于天地间。
处决台上一片混乱,看热闹的妇人纷纷避开了眼不敢再看。
悟苫域:“喂,木头儿,那魔头刚刚是不是在朝我们这边望啊?”
“难看。”
这两个字他说的模糊不清,悟苫域没听太明白。
“你刚说什么?”
悟苫清没再开口了,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他却感觉那些百姓的长刀似乎全部的落在了他的心口上,越来也痛,越来月难受,最后...
悟苫清好似什么看不见了,心里空洞的厉害,眼前是一片黑暗,如同身处万丈高的深渊,又似乎沉溺于水底,眼不见耳不明,心底深处有一道声音在执着的呐喊。
这次你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了!
他不懂这句话何意,只知道胸口沉闷的连丝空气都钻不进去,窒息的让人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