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躺在客房,与田田隔了一堵墙,想吃虾,想洗澡,想有个人陪他一起入睡。
外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
他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多久,突然就醒了,因为隔壁的门打开了。怀着一丝期待,他想按捺住,却又习惯性的忍不住期待,而后,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他失望的闭上眼,被子蒙过头顶,竟是许久都没睡着。
手腕上还有田田给自己带上的通讯器,时间显示,四点了。
凌晨四点,田田去了哪里?找了谁?做了什么?
这种事他从前能够轻易问出来,这回脑袋里多了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再也开不了口了。
手触上后腰,一周前钻心疼过的地方,现在只留下脱痂的疤痕,还有药膏淡淡的香气。
狩狩转身趴在被子里,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植入芯片,没有那东西,自己还能活得潇洒,有了,只能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迷迷糊糊间,他又睡了过去……
钟羿把弟弟从被窝里捞出来闹腾到了凌晨六点才回房,一路上哈欠连天,走进卧室的走廊才稍微清醒一些。
狩狩现在一副巴不得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他也不忍心让狩狩为难,准备睡一觉带上两件衣服,照着哥们儿给他的地址去找人“寻仇”。
而后在卧室门前住了脚。
目光黏在隔壁客房的门上,一动不动。
要不,再进去看一眼?
这个点儿狩狩一定睡着了,自己可以偷偷看一会儿,等自己睡醒了狩狩也清醒了,反而不好办。
钟羿踮着脚进屋,转动门把手就花了半分钟,轻轻地拧动,又轻轻的合上一半,方便自己逃走。脚尖小心的踮着走到床边,床上传来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够他紧张的在原地呆站好几分钟。
终于挪到了床边,他不敢坐下来,就那么站着。
唉,笨狗睡觉的姿势还是没变,老老实实的趴着,蜷缩成一团,盖着被子还让人觉得他被冻着了。
钟羿叹一口气,屋子里自带温度调节系统,根本就不会冷。
狩狩明明很没有安全感,为什么不依赖自己?
钟羿想了想,又轻悄悄的把半合的门扣上,重新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在另一边躺下,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将人揽在怀里。
又暖又软。
狩狩睡着时感觉冷的让人哆嗦,可手脚明明都是热的,屋内的调温系统没有问题,自己为什么还会哆嗦?
醒的时候却是暖洋洋的,他睁开眼,钟羿的那张脸近在咫尺。
“田田?”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自己没有植入芯片的时候,田田还是抱着自己睡的。
钟羿被狩狩的动静惊醒了,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又把人往怀里摁:“再睡一会儿,我好困……”
鼻音极重咕哝出的声音,让狩狩失笑,乖乖躺好,任由身侧人收紧抱着自己的双臂。
真的很温暖,也很心安。
不知不觉,他竟然又睡着了。
醒来时自己身旁还有温度,只是没人抱着自己了。
“醒了?”钟羿侧着身,直勾勾的望着他家闹脾气的笨狗。
狩狩应了一声,睁开眼便瞧见了钟羿笑容满面,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他尴尬的眨了眨眼,揉揉肚子,一抬眼又是与从前如出一撤的委屈:“我饿了……”
“饿了我们就吃饭,虽然你早上偷懒没起来,不过我们中午吃两碗虾也是一样的。”钟羿摸摸狩狩的头,笑的开怀。
这笨狗,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理应”冷淡,还是打算放弃执拗和自己“握手言和”了。
不管哪一种,钟羿都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一意孤行的笨狗。
狩狩习惯性的下床洗漱,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惯用的卧室,这才恍然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他植入了芯片,做好了和田田冷淡下去的打算,也搬出了田田的卧室。
笨狗动作僵硬,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钟羿瞬间明白过来——笨狗真的是睡迷糊过去了,这样也好,省的自己死缠烂打还没个结果。
“你明明在我怀里才睡的安稳,竟然对我又冷淡又不理不睬,真是装模作样的坏狗。”钟羿从后面一把抱住狩狩,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声音落进他的耳朵里,头发在狩狩的颈间轻飘飘的蹭着。
钟狩一怔,整张脸都羞红了。
钟羿最开始注意到的,是狩狩红透的耳尖,而后才是那张白里透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