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归_作者:贾浪仙(17)

2019-05-09 贾浪仙

  闻言,姑娘错愕,顿时无力,揪住的衣摆自掌心滑落。

  沈越回身,大步跨入沈府。

  走了几步,身后‘呜哇’一声:女子竟不顾置身闹市,径自嚎啕大哭。

  人声渐渐嘈杂,方才围观的人,似乎更多了。

  沈越走了两步,突然料到什么似的,回头,对正要上前扶人的沈超喝道:“阿超!”

  沈超看一眼兄长黑沉的脸色,只得悻悻抽回了手,步入府门。

  大顺尾随其后。

  穿廊过巷,初春日头暖意温存,簇簇新绿枝头勃发,其上鸟语热闹。

  行走的三人却一路无语。

  沈超斜觑一眼闷声行走的兄长,道:“哥,而今冤债两清,引章当日也是不得已才离开沈府,你就……”

  “什么被迫!她当时处处帮衬那白眼狼,只恨不能早日远走!”

  “……”沈超看兄长气急败坏,哪还有半分素日的大将气度。

  这是兄长几年来的死结,但凡提起,他必定暴跳如雷、骂声不绝。

  “我只是希望,大哥能尽快走出来。若人不开心了,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眼前春色盎然,沈超却突然怀念起苏州倒春寒的二月雪。

  走了片刻,沈越突道:“我想起一事要处理,你先回去。”

  ……“哥!”沈超出声叫住。

  不料沈越竟被这一声唤得身躯一震,沈超直觉兄长这是……心虚?

  沈超只是想问:“今晚回来吃饭吗?”

  “回。”沈越偏了头又交代道,“大顺,你不用跟来。”

  沈超一如昔日和颜,道:“好,我等你。”

  兄弟二人就此错身,可沈超步子愈发放缓,待确定兄长走远时,果断止步,回身。

  大顺纳闷:“二爷这是?”

  沈超难得不苟言笑,立即比个噤声的手势,吩咐道:“你先回去。”

  大顺乖乖点头,沈超遂朝兄长离开的方向跟去。

  然而,沈越并未踏出府门,在院内拐弯抹角,绕进一处偏僻院落。院中屋宇紧锁。沈越进去,径直走入书房,架上置书零散,沈越捡起右下角落的几本册子,隔板上赫然现出木块镶嵌的痕迹,往下一按,‘咯吱’两下齿轮咬合之声,书架竟自发旁挪了。

  露出黑黢黢直通地底的一道阶梯。

  沈越回头,确认身后无他异样,方匆匆下楼。

  行了约莫半数阶梯,地下现出幽微光亮。

  下到平地,**冗长,行走间,一黑衣人自身侧幽暗处站出。

  “主子!”

  沈越似乎习以为常,只‘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末端,树了一列刑架。而尽头那堵墙面上,光线明灭,隐约见其上书一‘大’字。

  沈越步伐放缓,问:“人怎么样了?”

  “老样子,什么也不说。”这人嗓音独特,音色嘶哑有如鸦鸣,单单出声就叫人浑身不舒服。

  “呵。”到达尽头,沈越盯着着那堵墙面,观摩良久,

  忽起一道穿堂风,烛火因了风势,霎时光亮,将末端墙面映照得清楚。

  火光不过刹那,可却也叫人看清,墙上哪有什么‘大’字,那分明是四肢让铁索所缚的一个人。

  寒风带亮烛光,也带起刺鼻恶臭。有久未沐浴的憋闷汗气,有陈腐的粪便臭味,还有最为浓重的……血腥——几令人窒息,自墙面这人身上散出。

  “主子,叫醒他吗?”

  “嗯。”

  哗啦。

  一桶水利落泼出,星点水滴溅到指节,沈越只觉得冰冷刺骨。

  然而,这人对躯体的折磨似已麻木,无甚反应,只微微翕动眼睑,叫旁人知他命数犹存。早已不辨颜色的衣物,碎烂披挂在身,此刻沾了水,湿淋淋紧贴肌肤,躯干之形销骨立,一览无余。

  “又装死。”黑衣人冷笑,侧身抽出置放在炭火盆上烙铁,一时间‘兹拉’作响,“冷的不怕,那试试热的。”铁块红烫,升腾的热气伴随着‘嘶嘶’作响。

  滚烫才靠近被缚之人耷拉的散发,瞬间发丝焦灼卷曲。就在这方烙铁即将碰上他脸颊时,沈越沉声道:“慢。”

  黑衣人看了身侧主子一眼,即刻恭敬退后。

  沈越嗓音甚是清淡,娓娓道来似话家常:“前天,我见了邬敬……”

  ‘邬敬’二字似灵丹妙药,方才还死气沉沉的人竟霎时抬头,伴随‘哐啷哐啷’,却见他抬得甚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