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关在大牢里呢。算他命大,今年秋后处斩的名单出来了才去告发官府。不过李承明年还能不能保命,就说不定了。”
“爷,李承身不由己,你好不容易治好了他……”寻壑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你直说吧。”
寻壑犹豫道:“沈爷真的救不了他?”
“子翀的前车之鉴别忘了,连他都不是赵相的敌手,我这江湖闲人能跟他抗衡?哎,当年有关汉卿写《窦娥冤》给窦娥鸣不平,但李承就没那么走运了,哪会有人给他写曲儿伸冤呢!”
寻壑道不出沈越哪里奇怪,但暗下决心,难得逮着一个机会,定当尽力为沈越做点什么。
回到仙眠渡,下车时,寻壑见沈越宝贝似的揣着一包袱,才想起来上车时他也抱着,只是当时心有他想,便无暇顾及。
转身搀寻壑下车时,见寻壑盯着包袱,沈越便拎起来在寻壑面前晃晃:“给你的。”
沈越每月往浙江跑三四趟指导农桑,不时捎些农产回来。上月涨潮,沈越趁着螃蟹上岸,大捞一笔,回来蒸了肥美鲜嫩的两笼螃蟹,剩余的养着,断断续续吃了十来天。
虽然相处日久,但寻壑依旧为这些丝丝入扣的体贴而感动,眼见晏如驾车远去,寻壑便大着胆子挽住沈越胳膊,雀跃道:“这次又带了什么?”
“瞧瞧!”沈越嚯地敞开包袱,里面竟是满满当当一袋菱角,沈越得意洋洋:“秋天吃菱角,补血。今晚就尝个鲜,鲤儿你说,清蒸还是熬粥好?”
“熬粥吧,好久没喝沈爷熬的粥了。”
“我只离开了三天,这就算‘久’啦。”
寻壑不满:“哼哼!你不就爱听我说这些没营养的么。”
“哎哟,我家鲤儿学会哄我开心啦,真棒!那行,以后你负责‘说‘没营养的,我就负责‘做’有营养的。”说着,沈越举了举手中包裹。
寻壑不甘示弱,放胆揶揄:“俗话说,要想留住男人的心,首先得留住他的胃。沈爷,你得多下点功夫咯!”不待沈越回答,寻壑又后知后觉地问:“爷,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对话越来越无聊了?”
“好像是。”
寻壑又道:“苏州沈府那时,好像还没有这样吧?”
“确实没有。”想了想,沈越又补充道,“而且平时我也不这样的。”
“我……”寻壑欲言又止。
“你什么?”沈越追问。
“没什么,就想说,我平时也不这样的。”
说时,二人恰好走到兰秀深林,登上桥面之前,沈越突然牵住寻壑:“阿鲤!”
“啊?”
沈越食指横放在鼻下,煞有介事地搓了搓:“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一直无聊下去~”
第126章 暖风吹散一春愁⑨
“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一直无聊下去~”
寻壑面颊不自然地泛红,沈越瞧着赏心悦目,稍稍倾身欲沾染芳泽。孰料几名小厮大剌剌从兰秀深林出来,虎着嗓门喊道:“丘公子,我们把布料搬进去了。”
寻壑猛地推开沈越,窘迫道:“东西放好就行,你们先出去吧。”
沈越压下无名火,强自镇定:“什么东西?要这么多小厮搬运?”
“裁衣的布料,大户人家找我置办嫁衣。”
一场三国会展,让寻壑的织造名声水涨船高,上门拜托寻壑制衣的人络绎不绝。寻壑不得不抬高工费。熟料,物以稀为贵,高门大户反倒以穿上寻壑的手艺为荣,仙眠渡门庭若市更甚。
因为寻壑的缘故,沈越对布料粗粗了解。当下揭开其中一只箱奁,沈越不禁惊呼:“一整箱的缂丝……这户人家什么来头?”
“沈爷应该认识,赵相。”
“赵相?”沈越哭笑不得,“赵相是成帝从地方提拔上来的,等他到中央时,我都退隐了,至今没见过面。”
寻壑吃惊:“那也是巧了。市井流传‘左肥右瘦’,还真不差,左丞相子翀圆胖,而右丞相赵葵瘦小。另外,赵相联姻的对象,是吏部尚书之子沈凌虚。”
“嗯,这个我知道,赵府跟沈府联姻了。我知道你会有顾虑,但咱们既然身处江湖之外,思虑也无济于事,你能想到的,子翀的考虑不会比你少。现在你要做的,”沈越俯身拣出一叠布料:“是好好裁衣。”
“嗯。”
为方便制衣,寻壑将兰秀深林一处居室改造成了工房,这会儿沈越把布料一一在架上挂起铺开,供寻壑比色挑选。整理完毕,沈越又铺好软榻,交代道:“阿鲤,还有精力的话,你就先做会儿衣服,要累了那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