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渔:“可以吗?”
“自然,编梦又不是什么独门绝技,手巧就成。”
容不渔垂眸看了看自己细长的手指,突然莫名有些心虚——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股心虚到底从何而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再接连废了五个遗梦珠后,夙有商沉默半天,才道:“你这手,是握剑的吗?”
容不渔听不出来他语气中的嘲讽,茫然看着他。
夙有商无奈道:“等明日有时间了,我一点点教你吧。”
容不渔点头。
时尘在一旁拔草玩,闻言立刻道:“剑!大剑!”
他又伸着两只手大大地比划着,伸手指了指外面。
夙有商道:“阿尘,再吵着要木剑,我就把你卖了。”
时尘愤怒地看着他,伸手扯着容不渔就要往外跑。
但是他的小短腿根本跑不多快,容不渔也没反抗,顺从地被他扯着往院子外面跑。
夙有商怕两人出事,连忙追了上去。
“夙小尘,小崽子!站住!”
时尘回头朝他“略略略”,拽着容不渔跑的飞快。
很快,两人在一处草丛里停下,时尘左右看了看,才轻轻拨开了比他还高的草,露出里面一把削铁如泥的剑。
玉楼春剑尖插地三寸,斜斜立着,剑穗垂下,被风吹着时不时拂动两下。
时尘眼睛放光,使劲扯着容不渔的手:“剑!剑啊!”
容不渔皱眉看着玉楼春,愣了半天才伸出手缓慢朝着那剑探去。
下一刻,夙有商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容不渔的手,阻止了他。
容不渔茫然抬头。
“别碰。”夙有商微微喘息着,道,“这不知是哪个修士的剑,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来寻的,不要招惹是非。”
容不渔愣了一下,看到他眼中的冷意,才迟疑着点点头。
时尘在旁边撇撇嘴。
夙有商一把将时尘抱起来,作势要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要碰这种不明的东西,你怎么从来不听我的话?”
时尘伏在他肩上假哭个不停,倒是把本来有些怒气的夙有商给气笑了,天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
三人没有再管那把剑,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草丛中的玉楼春突然发出一阵阵嗡鸣,剑穗猛颤,容不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剑身骤然停止,只有剑穗被风吹着,缓慢漂浮。
夙有商道:“怎么了?”
容不渔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轻轻摇摇头,转身跟了上去。
夙有商回到院中编好了几颗遗梦珠,看了看西沉的太阳,将小时尘拎到面前叮嘱了一番:“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不要捣乱,粥已经炖好在小厨房里,你踩着板凳就能够到了,记住了吗?”
小时尘乖巧地点头,一看就是被嘱咐习惯了的。
这么小的孩子,夙有商竟然这么放心他一个人单独在家,还让他自己去灶台盛饭吃,容不渔眨着眼睛看着,觉得十分新奇。
夙有商又将同样的话叮嘱了容不渔一番,才背着个小背篓,朝他们挥挥手下山去集市了。
容不渔看着他的身影缓慢地消失在山阶上,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被时尘拽着手唤回神智。
小时尘满脸兴奋:“剑!剑呀!”
容不渔蹲下来盯着他,学着夙有商的语调,道:“不能碰。”
时尘立刻蔫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容不渔:“……”
容不渔从来都招架不住这么小的孩子对他这么撒娇,就算知道是在装可怜,他还是免不得心尖一颤,强行绷着道:“不能碰的,你想要,我给你削。”
时尘一愣:“小木剑嘛?”
容不渔起身从一旁的树上撇下来一枝来,道:“对的。”
时尘立刻开心了起来:“好啊好啊!”
容不渔耳根有些发红,随便寻了个小刀开始给时尘削小木剑。
片刻后,容不渔颤抖着手将削好的“木剑”抬起来,艰难道:“你……你缺木簪子吗?”
时尘:“……”
时尘还小,从来不会掩饰内心的真实情感,脸上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了。
容不渔:“我……”
时尘替他补全:“你不会。”
容不渔:“……”
时尘道:“和我爹爹一样,不会削东西!”
容不渔愣了一下,才道:“爹爹……”
时尘踹了他一脚,鼓着嘴道:“那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