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_作者:王孙何许(16)

2019-04-28 王孙何许

  秦风好像也有点尴尬,他点了点头,这时候来了一辆出租车,我招手拦了下来,开门坐了进去,跟司机说:“师傅去城南西路。”

  那司机看了一眼湿淋淋的云玉,说:“不顺路不顺路,您打下一辆吧。”

  我还没说什么,秦风先开口了:“怎么个意思?您这车有行车记录仪吧?告您拒载信不信?”

  那师傅吃了瘪,白了秦风一眼,说:“以为我怕你告啊,我是真不顺路,看这俩兄弟淋着雨不落忍,上车吧。”

  回家之后我一边换鞋一边说:“赶紧把你那身衣裳脱了,都湿透了,我的衣服你能穿吧?”

  他说:“不必,我不怕淋雨。”

  我换了鞋往屋里走:“这不是你怕不怕淋雨的事儿,这件行吗?”我拎着我的一件家居服问他。

  他看了看我,皱眉看了看那件衣服,说:“可以。”

  我笑了:“不喜欢了这是,你今天就将就穿一晚,明儿咱俩去汉服店逛一圈,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就这么一件素净的,还有一件是我妈给我买的,那上面还印米老鼠呢,你估计更不喜欢。”

  云玉没说什么,把衣服拿走换上了,我坐在床上冲他招手:“来我给你吹一下头发。”

  他坐在床沿上,我在他身后给他把头发吹干梳好,说:“哎,这才像回事么。”

  云玉穿着我的家居服,散着一头蓬松干净的长发,好歹有了那么点人气儿,这人真是一副好皮相,我那身起球掉色的家居服,他一穿居然特别有范,模特儿一样。

  我说:“有个事我必须得跟你说一下,今天在湖边我中了那水鬼的邪,把你当成它了。”

  云玉点头道:“我猜到了。”

  我说:“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他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脸,说:“本来就不必担心我。”

  我呲了呲牙:“嘿,属刨子的吧,指甲那么长,还掐我,挠花了我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你负责吗?”

  他说:“可以啊。”

  他今晚被我逗得一直笑,整个人黑白照片染了彩色一样活泛了起来,他这种忍俊不禁的笑法特别好看,让人忍不住逗他,我话又多,我们俩又说了一会话,他想起我折腾了一天还没吃东西,羊腰子也没吃成,跑到厨房给我弄吃的,我在卧室看他穿着我的家居服,长发扎了起来,围了条印着海天酱油logo的围裙在厨房忙活,心里真是万般滋味,心头像灌了温水,暖乎乎地往四肢百骸慢慢地流。

  他也没怎么太弄,把昨天剩的米饭加了点腊肉香肠鸡蛋葱花炒了炒,香得不行,他在桌子对面撑着额头看我一碗接一碗地吃,表情慈祥得像个养猪的老农。

  半夜我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感觉身边有个人,一睁眼发现云玉闭目躺在我身边,皱着眉,很不安的样子,眼皮簌簌地抖。我第一反应是他今天淋雨了,下意识地伸手贴他的额头,摸到一片冰凉之后猛然清醒了——不对,云玉不会发烧。

  他也不怎么睡觉,顶多闭目养神。

  更不会做噩梦。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轻轻地推他,小声地叫:“云玉,云玉?”

  他倏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睛里乍起的戾气让我一瞬间起了一后背鸡皮疙瘩。

  我顿了顿,忍着毛骨悚然给他顺了顺毛:“怎么了?”

  他眼里的狠戾在看清是我之后迅速褪去,他怔怔地看了我一会,把头搭在我的肩窝上。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拉起被子把我们两个裹好:“好了,没事,怎么了,跟我说说?”

  过了一会,他在我怀里低声道:“阿舟……我记起那个湖了。”

  他说:“我葬身于此。”

  ☆、元旦番外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元旦假我和云玉窝在沙发上咸鱼了一个白天,这破居民楼年久失修,窗户玻璃都他妈快跟窗框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了,玻璃都不好好在窗框里待着,风一大,我抖玻璃也跟着抖,墙体保暖层也不包,暖气也不好好烧,一到冬天还是得靠小太阳和电暖气吊命,我把小太阳放在沙发前面,裹着一条毛绒厚毯子,把脚伸到小太阳上取暖。我玩手机他看书,烤一会儿翻个身,把脸贴在他的肚子上烤我的背面,均匀受热,十分惬意。

  我横躺在他腿上,说:“小云你想不想出去玩?”

  他笑了笑,从果盘里拿了粒葡萄塞进我嘴里,说:“我觉得你不想。”又用手接了我吐掉的葡萄皮和籽扔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