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说,我自当挂心。”穆青衫为他打算的这些,顾常玢又何尝不明白。
一道不得圣心,二无母族帮衬,三来朝中势微,至尊之位与顾常玢犹如水月镜花,可他不信命,非要争上一回,成者为王,败者,无非将身家性命给了便是。
顾常玢:“我是父皇手中一把不称手的钝器,非到用人之际,万是记不起我的。困兽犹斗,何况人矣。”
穆青衫:“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朝中那些弯弯道道,自个好好斟酌周旋。”穆青衫知他胸有丘壑,却多年郁郁不得志,难免伤心。
顾常玢举杯邀饮,似白璧无瑕一般的玉人:“忍过春秋数十载,还忍不了这一时吗。来,不醉不归。”
穆青衫:“不醉不归。”
顾常玢打马而归,入府进屋,换过衣衫,散着发,慵懒的倚坐在床榻上。秦昀还未歇下,方才从外头进来,顾常玢招手唤人过来:“严明,到我这来。”
这酒鬼醉眼朦胧的,竟还知道唤他的名字,顾常玢身段风流,举手投足间,像是萃足了迷香似的,惹人遐想无度,怪不得都说美色误人。
秦昀坐到他身边去,撩拨顾常玢额前的碎发,愠怒道:“跟谁出去了,喝这么多。”
顾常玢显然是醉了,乐呵着:“高兴就多喝了一点。”
秦昀见他这副模样就生气,一想到他在酒桌上与人推杯换盏,生得这么一副样貌,也不想林中叶不过是有几分像他,那红袖招的门槛都要叫人踏破了,难说宴席间就没有人对他有非分之想,怕是让某些人侥幸得了机会,一亲芳泽。
今夜顾常玢好似看不懂他的脸色,陪着笑脸,光会冲他笑,秦昀头脑一热,将顾常玢按靠在床阑,指尖抚上他的脸颊,觉得他那张张合合的嘴巴十分吵闹,管他呢,孩子我都要给他生了,还不能亲了一下了?
唇舌相碰,缠绵问候,顾常玢起初有些错愕,并不阻拦,只小心的扶着他,任秦昀索求。怀孕的身体似乎更加敏感,秦昀几乎要叫这陌生的情潮的淹没,不由自主的动起手来去扯顾常玢的衣襟。
顾常玢只得制住他的双手,转守为攻,一看便是个中好手,仅是吻就叫秦昀身下洇湿了一处,秦昀技不如人,败下阵来,靠在顾常玢怀里,由他伺候着,小声哼嗯,转想这些是顾常玢不知在多少小姑娘身上摸索出来的,又气的恨不得狠狠咬上顾常玢一口,若是老天长眼,让我能换回身子,定要叫你好看。
顾常玢还是有分寸的,柔声哄着秦昀:“好了,你还怀着身子,经不起折腾,睡吧。”
宫中。
婢子挡帘,贵妃穆几玉见元帝从光影中走来,丹凤美目氤氲起水雾,哼声扭头去看那枝缠花雕的檀木屏风:“不是今日没点我伺候,又来做甚。”
元帝顾言想她必是不情愿,嘤声入耳似有怨气,却也娇柔流转引人入胜。
不恼贵妃这般冷淡,元帝就近坐下,温声缓言:“久未见了,你却还是老样子,连腔调都没变。见你宫外景致好,想起你来,就进来看看,你也不该总待在殿中,也去外面走走。”
“走去哪,去瞧那些人给我气受?”贵妃长发半绾,仅别碧簪一支,同他置气:“七七也是我一人,不在殿中,我又能去哪儿?你说说看,给我个去处。”
元帝瞧她像个孩子似的同自个生起气来,帮她揽过长发,哄着:“七七也只是个说法,又不会跑了去,哪日过不得,你想做什么,朕陪着你便是。”
贵妃就势挨了过去,自手边递了钗子与帝:“还有一事,听得我心里边不好过。”贵妃略正神色,却还是嗔怪:“怎的润之(穆青衫表字)提亲被打发回来不久,便听闻君家表小姐病故了?”
帝:“此事朕倒不知,既是病故,又岂是人力可阻,君府没个动静,想必是真,好事者看了,也没什么可说,自会消停,你别想那么许多。”
贵妃伸手去抚鬓发,示意人递来水银镜:“那人不晓得,还以为是我与皇后不对付,不知要怎么编排这事,死者已矣,不提也罢。”
穆贵妃年少便倾心于帝,哥哥的事,穆几玉多少知道一些,若天下于顾言而言是个囚笼,她穆几玉亦愿做那笼中的雀鸟:“这么多年了,玉仪宫只我一人,未免落寂,我不想再辛苦一回。”
顾言亦觉亏欠她许多:“那接个皇子过来与你作伴可好。”
穆几玉看着水银镜中的倒影,徐徐说道:“我都这个年岁了,架不住皇儿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