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世安顿好马匹,于帐前整肃衣襟,掀开中军帐幕进去,连清隐去身形,紧随其后,许安世单膝跪礼:“将军,卑职有要事启禀。”
许音密为被困之事头疼不已,正与诸位将军商讨对策,见来的是许安世,抬手压指:“但说无妨。”
在座诸位都是父亲至交的世伯,中军账外不会有闲杂人等,许安世遂直言相告:“卑职入山中狩猎,失足跌下马背,掉落地洞,天不绝我,为我军觅得生路。从此处沿西北方向行军约十里,向西南过三里密林,下陡坡至山谷间,沿溪行三十里,只需半日的功夫,便可绕过秦单山天险到北部小平原,直扑安军后方,一举将他们逼入谷地,反客为主。”
照许安世所言,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天的功夫,何况山路难行,他出去也才六七个时辰,如何知道的这么详细,实令人费解:“你从何得知?”
许安世据实以报:“山中狐妖所言。”
此言一出,诸将议论纷纷,许音密也面有难色,这实在是荒唐。
若说是山民相告,想必众人便不会如此了,许安世却不愿有所隐瞒:“将军若是不信,待天明遣斥候探路即可,只是一来一回,少不得又耽搁一日,兵贵神速,请将军速作定夺。”
军中所剩粮草不多,到时也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战,他们是在与天夺时,二十万大军,一日的口粮都举足轻重。
“事态迫于眉睫不假,行军也非同儿戏。”许音密问左右:“月色如何?”
左右顿明,撩开帐幕,仰观月明星稀,月色大好,喜道:“将军,月色正好,实乃天助我也。”
许音密点了点头,吩咐下去:“遣两名得力的斥候,连夜探路,务必在明日之内赶回。”
连清忽而现身于帐中,林副将拔剑直指,连清视若无睹,径自坐到将军案前,漫不经心的摸了笔来,旋于指上:“不信,就不必去了,在这等死岂不美哉?我狐族的领地,也不是你们想过,就能过的。”
许音密见这少年于帐中来去自如,毫无畏惧之色,倒有几分欣赏,示意林副将收剑,起身抱拳行了一礼:“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连清将笔丢了去,看向许音密:“非人也,不过是这山中的野狐。”
许安世心知连清这是要帮他,却不免为他忧心,若诸位世伯有意为难,连清可否平安脱身。许音密听他如是说:“想必方才小儿所言之事,为阁下相告。”
连清瞥了一眼许安世,怪不得他一个小兵如此信誓旦旦的对他说能说服将军,原来将军是他父亲:“是我说的,他合我眼缘,怎么?”
许音密并无轻蔑之意:“实为小儿之幸,只是行军打仗,还需小心谨慎。”
连清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小心谨慎,那你们是怎么被人诓到这山谷里来的,吵吵嚷嚷有好几日了,我这耳根子都不得清净。”
虽为属下之过,亦是主将之失,许音密并不推诿他人:“是我之过。”
连清当即出言制止:“不必多说,我无意知晓,若有谁不信,只管跟我去看看,来回只需一炷香的功夫。”
林副将出列:“将军,待我前去去探看一番。”
许音密点头应许:“那便有劳副将。”
第25章 赤狐(下)
“跟我来。”连清走到账外,出了军营步入林中,擒住林副将的臂膀,说了声:“站稳了。”连清话落屈膝瞪地,飞上树梢,足尖点叶,轻盈地飞跃于空中,林副将好歹稳住了身子没惊呼出声。
明月悬挂天边,夜风呼啸耳畔,了两人落脚在山巅的巨石之上,连清指着远处的一块小平地说:“那便是小平原。”
说完才想起以凡人的视力,在这苍茫夜色中,只怕是什么也瞧不见,更别提结界之中的妖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啧,跟你说了你也看不见,闭上眼睛。”
林副将看向他,依言闭目,连清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眼皮上,分开食指跟中指狠戳了一下他的眼珠,林副将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曾说什么。
连清暗笑:“好了,睁眼。”
林副将睁开眼睛,眼前如云开雾散,山腰溪流倒映月光,逶迤盘桓,仿佛玉带遗落山间,清晰可见。
连清指点西南划向东北:“西南方向是妖界,属西赤狐族地界,你们过的那片密林,是我母亲的领地,我母亲性子不好,届时行军切记勿要喧哗。其他各位领主我也还算熟稔,只是借路他们会卖我个面子,东北方向便是秦单小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