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千年来第一次,花醉能正经与他说上话。
花醉说了许久,才发现沈温红没说话,她感到不太对劲,轻声问:“怎么了?”
沈温红平淡地说:“哪有如此的巧合,不过是故意为之。”
花醉心感不好,“什么意思?”
“妖身是我催生的,用一臂手骨。”
他只是一指尾骨所化的精怪,承主人满腔情感而生的妖,因本体灵力精湛,从而化形为人。
沈温红自嘲道:“本以为一指可以催生的事,怪我自己高看,魔渊消磨了我太多灵力,等这妖身走出去时,我的半臂左手已成白骨。”
花醉怔住,“很难看吧。”
“嗯?”
花醉掩住沙哑的声,再道:“沈温红是天下最潇洒英俊的剑侠,你那么在乎自己的样貌……”
“还好。”沈温红垂眸轻笑,“我的右手还拿得起剑,也没辜负了剑侠的名号。”
花醉的话不知怎的卡在喉头。
沈温红注意到那些许的声音,他不确定地问:“花醉,你哭了?”
“没哭。”
沈温红轻声道:“嗯没哭,花醉那么厉害的人,天塌下来也能顶上。”
花醉收拾好情绪,道:“莫要拿我说笑,你在哪里。”
“地底下,某处的底下。”沈温红想了想说,“应该是城南底下的某处地方,具体在哪季渝他们也只能确定个大概方位,我们该计划下怎么……”
“把门打开。”
沈温红回过神,牢门外不知何时站了好几个人,为首那人穿着与地牢截然不同的衣饰,粉裳华饰。沈温红眼神一凛,抬眼看向那人。
妖窝里的狐狸精,苏舞。
苏舞示意其他人退下,推开牢门走进来。
她俯视着沈温红,红唇微启:“大人可让我好找。”
沈温红不说话,抬眼看着她。
“我们这小地方还能得您喜好,可真是蓬荜生辉啊。”苏舞狐狸眼珠动了动,看到了枯草石板下的划痕,“看来您也不无趣。”
“所来何事。”沈温红问。
苏舞垂眸,一副娇羞模样,道:“与您叙叙旧,那日大人走得匆忙,还未与大人一同讨论妖法,大人妖力精湛,戴上锁魔石还能维持这幼崽样子,也让我等好找。”
“大人觉得我,会因为何事来找你?”
“不妨直说。”
苏舞道:“大人见我来此,定是料到了这是哪出地下了吧?”
沈温红笑笑:“姑娘你这么一说,我倒想会会这林家的小公子。”
苏舞大方问道:“大人是对我有偏见,狐族天生媚骨无错,可苏舞也未曾勾上您的人,怎么就惹得大人另眼相看呢?”
沈温红闻言笑出声,他玩味地说:“苏舞姑娘说得对,你未勾上他,但引他一分注意,怎好让我安心啊?”
“我这人醋坛子盖不紧,就是个疯子,姑娘要是怕了,出去替我把门带上。”
苏舞顺从地合眼道:“大人真爱说笑。”
“苏舞此次过来,别无他意,受他人所托,带大人离开这地方。”
沈温红笑哼一声,“谁这么有闲心,管到我死活了?”
牢房光线灰暗,苏舞还是将那人眉眼看得清楚,说笑与认真似乎从未划清过界限,明明还是个孩子,眉眼里却露出不羁桀骜。他似乎是一句话与你说笑,却笑里带着话,让人分不清虚假,却莫名寒意。
明明是个妖,却比魔更带魔气。
苏舞也是跟底下的魔族共事多年,未从行事中感到魔与妖的区别,顶多道不同,底子里还是同样的心思。可沈温红不大一样,他是只妖,却话里话外带着人听不懂的意味,苏舞分不清他是真实在意自己惹人注意,还是借话说笑。
相较之妖,带着魔的性情,相较之魔,又带着人的善意。
看不透。
“大人若想离开,托人带句话便可。只是苏舞奉劝一句,莫让剑尊等急了。”
沈温红皮笑一声,“不送。”
苏舞欠身告退,离开时与守卫叮嘱一句,“多注意点。”
沈温红这才有机会与脑海里一股劲说不完的花醉搭上话。
“你又想密谋什么,能做点省心的事儿吗?”
沈温红道:“你歇会,我头疼。”
花醉一听,冷笑道:“不闹你了,省得又说我唠叨,我找别人去。”
“找谁呢?”沈温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