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川附和着点头道:“是,母神说的是。”
天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似乎非要当众下厥川的颜面:“还不跪下给龙帝陛下请罪?”
厥川面色一僵:“母神……我……”
“跪下。”天后冷冷开口,一点也不心疼这个非亲生的儿子,把自己当成场上最具话语权的人,说让谁道歉,谁就得道歉,被道歉的还必须接受。
厥川脸色发青,但天后是他名义上的母神,他生母死的早,是天后从小将他养大,真真切切是他头顶上的人物,他没有资格忤逆。
“不用了。”在厥川掀起衣摆,咬着牙准备跪地的时候,鸢曳出声道,“不用了,小辈不懂事罢了,只要天后娘娘日后教导的悉心一些,想来他也不会再犯。”
听天衡说起他母神,言辞间多是慈善,温婉这些字眼,如今看来,这位天后倒是很擅长变脸。
言毕,鸢曳也不再看天后和厥川是什么脸色,兀自踏上雀仙桥离开了。
厥川放下衣摆,怔怔地看着鸢曳的背影渐渐隐在乳白的烟雾之后,忽听空中“咻”的一声,后背陡然传来一阵痛处。
他扭头一看,见天后手握一根流着金茫的神鞭,正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自小不知挨过这根鞭子多少下,厥川环顾四周,见已经没有人,才敛衽跪下。
垂着脑袋,低声喃喃:“母神……我,我再也不冒犯龙帝了。”
“冒犯?”天后冷冷一笑,“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今日罚你,不是因为你骂了他,是因为你眼瞎!”
厥川一时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愣愣地抬起脑袋:“眼瞎?”
天后眼中充满了嫉恨:“不过是空生了一张皮囊罢了,灵力那么弱,也敢给我脸色看。”
“母神,您说的是……龙帝?”
天后斜睨他一眼,:“你说的对,这花一旦被采撷,可就不美了,也省得他惦记……”
“他?”厥川挠挠头,又不知道他是谁了。
·
鸢曳出了雀仙桥后,才发现天族道路四通八达,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走。
所幸蒡静眼尖,看到一个小天娥路过,把人叫了过来,让她带路去盛羽殿。
因为不是整寿,天衡下令一切从简,只请了仙长好友,在自己的太子殿内设宴。
鸢曳到的时候,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天衡本来正在跟人谈话,看到他之后跟对方示意了一下,疾步朝鸢曳走了过来。
他今日是寿星,穿的较往日喜庆很多,一身淡金色直裾长袍,戴着金冠,衬得面如冠玉,整个人挺拔如松鹤,儒雅和煦。
“你来了。”天衡长的较鸢曳高,微微低着头凝视鸢曳的样子显得很温柔。
鸢曳点点头,拱手道:“恭祝太子殿下日月同光,松苍柏翠。”
天衡托住他的手:“谢谢。”
鸢曳轻轻摇头,抬手道:“蒡静,把我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蒡静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红木金漆的小盒子,双手托着放在鸢曳手中。
鸢曳扭开盒子上的机关,盒子“咔”一声被打开,清辉顿时映满大殿。
他温声道:“这是东海南湾出产的荧珠,这颗成色绝佳,千年一遇,能温养水灵,最适合放在水脉之人的寝殿中。”
寒暄片刻,各自入座,歌舞与菜肴一道一道传上来,虽是从简,但也要显露天家威仪。
不知为何,鸢曳在在场的诸般宾客中,并未看到篱仁,想着也许是上次被阿福伤的重了,还在调养,此事颇为尴尬,天衡没提,鸢曳也没多问。
蛇族内政纷杂,也许正是一个突破口,鸢曳心中牵挂碧络珠的下落,此次来天族赴宴,本也是抱着打探消息的想法。
酒香醉人,宴正酣时,鸢曳的座位离天衡很近,刚够彼此耳语不被他人听见的距离,鸢曳夹起一片蛇胆拌肴肉,放入口中,苦涩的味道逼的他黛眉微皱。
怎么天族,连食物都华而不实。
天衡见状,斟了一杯桃花酿给他:“这酒入口清甜,能缓解苦味。”
鸢曳接过酒,啜饮了一口,果然觉得甜滋滋的,与以往饮的味道都不同。
“谢过殿下,”鸢曳葱白的手指拿着玉箸,指着那盘肴肉,明知故问道:“这里头有什么,怎么这样苦?”
天衡许久不见他这幅少年情态,忍不住露出一抹笑痕:“是用蛇胆拌的,不好吃,但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