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随听着也觉得这像是自己会想出来的办法:“然后这事没成?”
大帝喃喃道:“成了一半,你把自己的部分力量渡到那孩子身上,那孩子也确实吞掉了泛滥的洪水,但早前死的人太多了,大量冤魂盘踞在海城各处不散,龙珠的裂痕越变越大,最后他只有半身化了龙,半身成了怪物,彻底丧失了人性。他身上有你的力量,你杀了他就完全没办法拿回了,只得亲自将他连着龙珠一起镇在灵秀山上。但此番消耗过大,你还要去处理那些盘踞的冤魂,一来一回虽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可惜力量损耗过半,记忆也出现缺失,不得不陷入沉睡,不然望海楼又怎么镇得住你?”
庄随静静听完,好一会才沉声道:“那跟陆望知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几百年过去,你在休养生息的同时,龙珠也慢慢被东云山的气运修复了,那孩子虽然变成了怪物,但其实并未为祸人间,龙珠恢复之后,也就无须镇压他了,是我送他去轮回的。不过我没料到的是,他能带着你的力量轮回,他毕竟曾经吞下龙珠,轮回之后魂气和龙珠的气息相似,所以特别受鬼魂精怪欢迎。”
庄随眼皮敛下,眸光被挡住:“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他在九十多年前再次醒来,一直守护海城风水至今,如果只是这样的理由,其实没必要瞒着他不说。
大帝神色晦暗不明,沉默了一阵才又道:“因为帝星不在你头上啊,让你再次恢复到全盛时期有什么好处吗?云耀并不想让你变得更强,这样哪天帝星飞临南方,这里又出一个真龙天子,天下不就又得大乱了吗?”
“云耀……”庄随玩味似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原来是他,怪不得。”
起源于昆仑的帝龙脉有三条,北龙云耀,中龙冀渊,而南龙就是他了,他名字起得最随便,东云山和灵秀山边上曾经有条庄家村,他觉得名字吧随便就行,干脆最后就叫庄随算了。
云耀和冀渊的力量一向比他强,他也懒得跟他们争,所以云耀和冀渊各成派系,身后跟了不少人,三清道祖他们笼络不起,但什么四方大帝、真君、星君之类还是笼络了不少。
庄随想到这里挑眉看向大帝:“我记得您老是站在云耀那边的吧?”
“不不不!”大帝义正辞严地摆手,“我一向中立,我不告诉你不是因为云耀,是因为我也不愿再见到天下大乱了,一百多年前是什么样子你可能不知道,但八十年前是什么样子你肯定见过,反正你一向都是懒得管他们那些破事的,为免被云耀盯上,我觉得还不如干脆舍掉那点失去的力量。”
大帝说到这里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摊手道:“陆望知调岗的时候,我是看过那份调岗申请的,我并不想你们碰面,所以当时就令人特意把他调到了其他岗位,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去了风水司。我怀疑是有人暗中操作,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也说不清楚。你既然从他身上找回了力量,那就得注意别被云耀盯上,毕竟你也知道我再过些年就要卸任,实在没法再管你们这些事。”
大帝离开之后,庄随站在山巅看着灯火璀璨的中轴沿线,夜色落在他眼中有些迷离,他也不知在思考还是纯粹是在放空,一直站到月亮快转到中天,建筑的灯开始逐一熄灭,他才从山上轻飘飘一跃而下。
蛋散的鸟鸣由远而至,它振翅飞到庄随身边,后者摸了摸它的背羽,和它一左一右飞入夜色深处,不过片刻功夫,就回到了家。
蛋散一进屋就停在衣帽架上睡了,但庄随是不用睡觉的,因为他实在睡得太久,久得他根本不想回忆睡眠的滋味。
此时刚过零点,庄随原以为陆望知在房间里睡觉,哪知从阳台进客厅后发现,陆望知就躺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他手上还拿着一卷画,手臂从沙发上晃下来,画卷都垂到了地板上了。庄随只得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心从他手里把画拿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陆望知发的微信,此时看过画面内容后,他便把画放到旁边的茶几上,然后在沙发边缘坐下。
熟睡中的陆望知头歪到一边,他的头绳有点松开了,些许魂气散在空气里,庄随安静地看了一会,最后实在忍不住,伸手慢慢帮他扎紧了头绳。
大帝如果早些日子跟他说刚才那番话,他可能会选择相信他五成,但现在他一个字都不信,因为从陆望知身上获得力量的同时,他还找回了一点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