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知看了眼庄随那假装生气的样子,淡然道:“说得好像你真把照片发给玄御了一样。”
庄随有些惊讶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发?”
庄随还真没发,他就做个样子,网络都没切过去灵界网络,信息当然发送不出去。
陆望知说:“你发个屁发,你就是表面上欺负欺负天双,哪次是真对她不好的。”沙雕老年领导,护风水司的人跟护崽一样。
当然护他更甚就是了,他虽然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知道。
庄随脸上笑开花:“嗯哼,还是知知最了解我。”
陆望知心中一动,偏过头看他,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滚了一圈,又原路滚回心里。
“怎么了?”庄随眨眨眼。
“没什么。”陆望知摇摇头。
陈一飞他们的案子虽然暂时了结,但有些事在他心里还没结束。非但没有结束,还像是刚起了个头,串起一根绳子,延伸向一个他未知的黑洞。
他记得少年宫墙上那个巨大的影子,还记得在大剧院地下醒来后庄随的表情。那个人平日里像一尊笑佛,浑身烟火气儿地镇在风水司,笑起来像是没心没肺,可做起事来又掏心掏肺,他能云淡风轻地挡下天雷,他是他们之中最大的一个谜。
了解他?
我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了解他,陆望知心想,但我又比我想象中的更不了解他。
这么一想他心头就莫名郁结了一股气,右手不自觉握成拳。
可没两秒就有一只微凉的手掰开了他的手指,对方趁他愣神的功夫毫不客气地把五根手指塞了进来,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另一边拽去。
“哎,是这边,不是往那边走,你又没来过地府,乱走走丢了怎么办?”
庄随把人往山门的方向拉去,导回正路之后却不肯松手了,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扣紧陆望知的手一阶一阶地往上走。
陆望知一看不远处有值守的鬼差分立左右,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我跟在你背后,不乱走,你先松手。”
庄随却是不依:“你刚还夸叶天双裙子好看呢,怎么不见你夸夸我的衣服?不行这不公平,你夸我我再松手。”
陆望知哭笑不得,上下打量庄随,最近几天天气有些转凉,这货穿了件薄风衣,迈起长腿来英姿飒爽的,走街窜巷时回头率百分之一百,相当吸睛。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道:“风衣挺好看的。”夸衣服谁不会夸。
“只是风衣好看吗?”庄随眯笑着眼回头看他。
陆望知自然知道这货什么意思,但他这人说白了有时就是会突然死傲娇发作,话是他自己主动说的还好,但若是别人等着盼着想从他这里抠出一句什么话来,他就反而捂住了嘴,不肯就范了。
于是他目光在庄随身上一滚:“不然呢?你让我夸衣服我就夸了,快松手!”
庄随瞧他那副装嫌弃都装得磕磕碰碰的样子,眼珠一转,赖皮道:“那不行,我刚才明明说的是‘你夸我我再松手’,夸衣服不算。”
陆望知:“……”服气了,比不要脸他一直比不过庄随。
他试了两下,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挣不开手,回头往叶天双的方向看了看,小姑娘在气喘吁吁地爬着楼梯,并没有往他们这边看,而上面山门的两位鬼差则看天看地不敢看庄随,陆望知心口怦怦跳着,一时鬼迷心窍,居然没继续挣扎。
反正私心作祟,他其实知道自己心里并不那么抗拒。表面上抗争一下得了,又没人看见。他如此为自己开解。
进了山门,两人就看见在远处乖乖打扫的陈一飞。
地府其实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它包括很多东西,但主要指的是罗酆六宫附近的区域。陈一飞被罚十年,他没有官职,只能在六宫内外做些打扫的杂活,倒也算清闲。
不过出乎陆望知他们意料的是,陈一飞不是一个人在那打扫的,他身后跟着个比他还要矮一点的人,正是大卫。
“哎呀,你怎么就跑去干坏事呢?我之前明明还请过你吃零食哒。”
离得老远陆望知他们就听见大卫的声音,这孩子嘎嘣嘎嘣地咬着零食,围着陈一飞飘来飘去。
庄随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大卫早就见过陈一飞,据大卫说他以为陈一飞是新来的鬼,当时还友好地把自己的零食分给了人家。知道陈一飞是本案案犯后,大卫捶胸顿足,为自己没能洞察真相而生了半天气,不过在听了陈一飞的遭遇后,他很快就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