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虚冷冷地瞥了青年一眼,松开手,道:“这四界多的是两条腿的恶人,别忘了,要用你们来活祭的,不是妖、不是神,是人。”
“打着杀人的小算盘,你们和桃花溪的人又有多大区别?”池惩冷笑。
紫衣青年浑身僵硬,看了眼绝望至极的同伴们,半晌,怔怔地看着唐景虚,呐呐道:“那你要我们怎么办?就这样等死?”
唐景虚没有回话,强忍着反胃的不适一口口咽下桃汤,桃肉含在口中,他的牙齿不住打颤,一下都咬不下去,便梗着脖子直接吞入腹中。
他还不能暴露,那这桃汤就必须喝,他要见沈归宁,今夜“祭桃”,她一定会出现的。
“你们能出去的吧?”见唐景虚皱着眉喝桃汤,紫衣青年忍不住出声,“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花倾尘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道:“呿,你还真看得起妖怪。”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刘彦叹了口气,看了看几名青年,又看了看唐景虚,沉声道:“是死是活,都是命数,强求不得。”
闻言,紫衣青年泄了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再作声。见状,另几位青年竟跟着平静了下来,担惊受怕了两日,死之将至,他们反而选择了坦然接受,若真是命该如此,怪得了谁?
夜幕降临,唐景虚站在窗前,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没入天角,桃林的方向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紧接着是浓浓的桃花香,“扑通”一声响,身旁的应离忽然昏厥倒地,唐景虚与花倾尘对视了一眼,跟着倒在了地上。
很快,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唐景虚就被人架着两条胳膊拖出了房间,那人身上带着些胭脂味,是个女人,他眯缝着眼瞅了瞅,发现应离和花倾尘也分别被两个瘦弱的女人像他一样拖出了房间。
想到那通往一楼的楼梯,唐景虚暗自叹了声气,希望小狐狸能忍住不发作……
事实证明,花倾尘虽然平日里小性子多,好在关键时刻还是能以大局为重的,被拖着走了一路硬是咬着牙没有破口大骂,唐景虚倍感欣慰。
桃花溪并不大,三人被拖着走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被随意安置在一间偌大的院落中,察觉到拖他们的人走开了,唐景虚睁开了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刘彦等人。
确定周遭没人后,他坐起身,视线向四周扫过,一眼便看到院子正中间摆放着的一个巨大的青铜鼎,鼎内赫然竖着一根桃枝,枝上一朵血色花苞。
“师父,鼎里的那些……不是香灰吧?”花倾尘眉头微蹙。
唐景虚的视线落到桃枝下满满的灰白色粉末,正欲开口,身后飘来一声冷哼:“骨灰。”
花倾尘头都没回就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可就奇怪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似鬼非人的,粘着我们作甚?”
池惩轻轻一跃,跳到了唐景虚身侧,仰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侧脸,撇撇嘴,生硬地说道:“他说过,会永远将我带在身边的。”
唐景虚一怔,低下头深深地望入他浮上了一层薄薄水雾的眼眸,勾起唇角,抬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轻声道:“嗯,我说过。”
“啊?”花倾尘一懵,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调调,“真有这么大的儿子啊?”
池惩瞪了他一眼,开口正欲说些什么,唐景虚忽然捂住他的嘴,看了眼院门的方向,示意有人来了,花倾尘和池惩点点头,兀自噤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躺下不懂。
脚步声渐近,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唐景虚微微睁眼看去,清一色的女人,应是刚刚沐浴回来,一个个都披散着黑发,身着淡粉色衣裙,头上别着一支鲜艳的桃花,每一位面上皆是肃穆之色。
她们并没有看向唐景虚等人,而是兀自朝青铜鼎的方向走去,随即纷纷跪倒在鼎下,额头贴地,虔诚地喃喃低语。
不多时,月上中天,桃枝上的花苞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的白光,随即,唐景虚便见身旁刘彦等人身上飞出了三魂,竟被一点点吸进花苞里,顷刻间没了痕迹,与此同时,花苞一点点绽开……
见应离魂未离体,唐景虚暗自松了口气,想来他应该事先施过法定住了自己的三魂七魄,不至于真被吃的蒙蔽双眼,还是有点脑子的。
由着那些女人压根没有关注他们,唐景虚三人便干脆坐起身,静静地等待沈归宁的到来。
只见那朵桃花完全盛开后,霎时放出刺眼的白光,浓郁的花香蔓延,白光之中,一名女子慢慢现形,白皙的足尖轻点在花上,粉色长裙在风中飘扬,面纱半掩下她徐徐睁眼,扫了鼎下跪着的人一眼,视线落到唐景虚身上,轻笑了一声,银铃般的嗓音在沉寂的夜色中格外动人:“景虚哥哥,好久不见。”